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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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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说去你还是只想利用我。”她冷冷笑了,人生最悲哀的感情莫过于此。 “我很高兴自己能够觉醒,不再被你所迷惑,否则呆呆的被你利用下去,真成了最笨的傻子。” “觉醒?”他扬眉,不以为然。 “如果你有这么潇洒,又怎么会舍不得丢掉我送你的订情婚戒。” 她早知道将会再度面临这种状况,转低的声音又陡降一度。 “你再也不能羞辱我了!”她解开上衣两颗钮扣,露出些许雪胸,细白的颈项上已经没有佩戴红丝线,更没有白金戒子。“你看清楚没有?我丢掉它了,我丢了!那只可笑的婚戒再也不能成为你调侃我的武器。” 墨黑的眼瞳倏地变沉。“你真丢了它?” “留着只是笑话。”她毅然道。 “我似乎低估了你的决心。” “我是不可能再回头。” 四眼相视,进射出强烈的对峙火花。 久久过后,关问浪才又开口—— “好、很好、太好了,我佩服你……”莫测的磁嗓曳得好长好长。 海恋不想猜测他的语意,也不愿傻得再被他困锁住。她干脆躺上床,背对他,直接下逐客令。 “我累了,想休息、别再跟我说话。” 静静的夜。 只有偶尔汽车奔驰过的声音划破宁静的空气,但也只是一掠而过,疾快地又恢复一室的沉静。 关问浪背靠落地窗框,单手环住弓起的长脚,氤氲月光柔暖地泄洒下来,包围住闭目养神的他。 躺在床上的海恋缓缓睁开眼睛,轻巧坐起身,昏暗的室内一片滞凝,静到连呼吸都听不见。 她并没有入睡,一直都没睡着;和他绝裂之后,这世上仿佛仅剩她一人似的,一颗心总觉得无依的飘荡、飘荡…… 这是她该受的。 侧首,却见关问浪倚坐窗框边,敞开的落地窗毫无屏障,夜晚的凉风一阵阵地吹进屋内,拂过他身子。 “就坐在窗边睡,不怕冷吗?”海恋无法控制地关心起他,话一出口,立即后悔。“神经,关问浪是打定主意要监视我的阎罗,我理他冷不冷。”她暗骂自己无聊想法。 然而,凉风转为清冷,她的眼睛就是控制不住地老往他的方位瞟去。 心情忽高忽低、焦躁难安。 最后——她还是移下床,抓起薄毯小心翼翼的覆盖衣裳单薄的他。 “担心我着凉?”关问浪蓦然睁开眼睛,与她的水瞳对个正着——海恋反射回避,但一想,她又没做过亏心事,何必怕他。 “是我鸡婆。”她抽回薄毯,丢回床上。 “不管我了?” “我管不起。”替他盖被是个错误决定。 “绝情的海恋让我认不得了。”他反手攫住她的藕臂,一扯,海恋整个人跌进他的怀抱中。 “你——” “嘘,别说话,先别说话。”他不可思议的逸出请求,在一声悠长叹息下,俊脸也泛出沧桑与悲凉。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表情。 海恋被震慑住!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的空茫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刽子手,仿佛曾经做过对不起他的错事。 是夜的关系吗? 关问浪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举动,竟又再度敞开心扉,与她深谈。“看到天上高挂的明月,你想起了什么?” 她拼命咬住唇,不答腔。怕回首,好不容易建构起来的冷情会崩毁。 这夜太迷漾,也太危险了。 “没记忆了吗?”凄清的表情刹间隐没,取而代之的是阴冷的讥嘲。 方才的柔情消散了。 “怎会不记得!”海恋道。“在月圆时分,我们总会去海边或去山林,倾诉情衷,那一段又一段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那一声声至死不渝的承诺,也都还镌镂在我的心版上。”她幽藐一笑,茫然睇他。 “只是——那又如何?曾经以为嫁给你就是我人生最圆满的归宿,哪里知道那毕竟是年轻人的幼稚想法,根本做不得准。” “那你知不知道,一直以来,我不曾为任何一个女人费过心思,唯独你是特例。”年少时,他用生命在爱她,遭受背叛后,他依然恋恋不舍。 关耀说的对,他或许还爱着这个曾经杀死过他的女人,否则他不会深陷在爱恨矛盾里无法自拔。 “我是特例?你只为我费过心思?”多好听的说辞,她该感动哪,没错,若在六年前,她一定会开心的痛哭流涕,然而此刻,再好听的话全是折磨她的芒刺。 这个带着满身恨意与无情的男人会爱她? 海恋可悲的摇头。“够了,不必再说好听话来煽动我,我不会相信你、上你的当。” “若我说这是实话。” “不可能!”拜托,别再动摇她的意志。 看着她痛苦的脸庞,关问浪竟毒辣地笑了起来。“尝到了吧?被矛盾不安给困住,被爱与恨折磨的滋味你现在终于懂了吧。” 她惊诧! 他紧紧凝视她,一身戾气,继续道:“六年前,你就是先用温柔的爱,教我尝尽恍如置身天堂般的幸福,而后再狠狠地将我推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中,你就是用这种方式来对付我的,而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手指描绘她的五官,随后滑至颈项间,摩挲游移着…… 她呆怔地听,飘忽喃道:“按照你的形容,我确实是个恶毒女人。”他罗织的罪名可真大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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