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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什么什么事?你叫我吗?”

  天啊!官紫纱白眼猛翻。“老爹,请问你的魂魄什么时候才能归位啊?”

  “魂魄归位?”官赤雷一脸茫然。“紫纱,什么东西要魂魄归位的?你在说什么?”

  完了!她老爹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痴呆呢?官紫纱怜悯地望着他——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她从来就不知道;爱情的魔力竟然会是如此惊天动地,居然能够把一颗聪明的脑袋打击变成一堆烂成泥的稻草,还将一条铁铮铮的钢铁汉硬是催化成手中绕指柔。

  叹了口气!原本想像不来的情况从父亲的身上,她是体会到了、也是见识到了。

  “韩伯母的事你还没想通吗?”

  “谁说我在想她的?别瞎猜。”但他脸上的线条却明显硬了许多。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她突然故意重重叹了一口长气,忏悔似的看了看官赤雷,再万分抱歉地喃喃自语道。“真正说起来,该怪我不好,要是我把事情的真相早点告诉你的话,也就不会害你跟伯母的误会愈加愈深了。”

  他震惊地睁大眼睛,不单是线条更硬,连脸都僵了。“你有什么真相没告诉我?”

  “是是是唉!没事!没事啦。”她眉头拧起,有气无力的。“还是别说得好,免得你听完以后又要大发雷霆。”

  “紫纱!”官赤雷沉下脸的口吻严厉极了。

  “老爹,你真的要逼我说出来吗?”她故扮可怜兮兮,极阴险地装成被吓傻的模样。

  “不许瞒我。”他心急如焚的。

  “好吧!你既然要我说,那我就说了,不过你得保证一定要听我把话说完,不许半途离坐。”她努力不让一肚子坏水流露在眼神中。

  “别再啰嗦了!”难怪官赤雷急煞了!他实在是被官紫纱那副欲言又止的吞吐神态给吓着了,更何况他想知道的真相又是牵扯着他最在乎的女人身上。

  “老爹,那个专门跟你作对的神秘人,我已经查出他的庐山真面目了。”她文不对题地冒出这句话来。

  “嗯!”他傻傻地应着。不明白这消息跟韩烈枫有何关系?

  “神秘人的名字叫欧阳飘,他是韩伯母收养的义于。”

  “是吗?”一时之间,他似乎仍然会意不过来。

  “而欧阳飘会故意跟你作对、毁你声名,也全是不得已的,谁教他是母命不可违。”

  “哦!他是母命不可违……是母命不可违……”他足足念了三百次之后才倏然惊跳起,一张紫胀的脸满是不可置信,连再确定的声音都变了调。“你是说这所有的作弄,全是韩烈枫一手策画导演出来的,她是存心整我的。”

  “的确是这样子的!”

  又愣了三分钟!终于接受震惊的他开始不断地搔着脑袋、不断地在客厅来回踱步、不断地来回踱步、一直不断不断地踱得官紫纱眼都花了。

  “为什么?”他濒临崩溃的怒吼声终于发作。“她为什么要这样子对待我?三十年的各据两方,再相见时,她送给我的超级见面礼竟是下马威,她这算什么心态?这又是为了什么?她到底是在搞什么?”被强烈怒气冲昏头的他说话已呈语无伦次的状态。

  “不搞什么,单纯是为了报复你而已。”官紫纱嫌不够热闹似的,猛往火上加油。

  “报复我?”他闻言愕然!

  “韩伯母是为了要出一口怨气,”

  “她到底有没有弄错人?找我出怨气?”他狂吼,完全丧失平日的自制冷静,现在的官赤雷简直像个十七、八岁的毛躁小鬼。

  “是啊!谁教你当年辜负人家,又耽误人家青春三十年。”官紫纱还理直气壮地站在韩烈枫那一边。

  “这什么话?”他不服气地抗议着。当年是她移情别恋,怎么到今日他反而变成是个十恶不赦的负心汉,事情完全变了样。不行!饭可以被人乱吃、罪名可不能被人乱扣,尤其他是用一片痴心对她,不能结合,是因世事无法尽人意,而烈枫岂可把这种莫须有的指控对准他。“我不能接受这种说法,我现在就去找她谈谈,无论如何,我官赤雷绝不接受她这种无理诬赖。”

  气忿难当的他忿忿地就想往门外冲去。

  “老爹!你等一下,哎!你不能去啊!”官紫纱死命拉住他的衣袖。“你自己答应过要听我把话说完的呀!”

  “我没办法等了,我非得去问问韩烈枫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用这副狂狮模样跑去质问伯母,会把伯母给吓坏的,你听我说;现在的伯母是禁不起任何刺激的,硬碰硬的结果,你会害死她的。”

  “害死她?”他再次顿住!慢慢地回头,怔怔地望着一脸说错话表情的女儿。“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我会害死她?”

  “是……是……”

  “快说!”

  “好啦,说就说嘛,”她豁出去的神情让官赤雷心脏怦怦乱跳。“我听说伯母生病了,是生那种不能生气、也不能动怒的病,你要是大刺激她,她会没命的。”

  彷如平地起春雷,震得他摇摇欲坠。

  “老爹、老爹、你还好吧?”官紫纱有些心虚,却也觉得感动。

  “没事!没事!我很好、很好。”他喃喃地念着,所有的气力在倾刻间似乎全消散了,他沮丧地跌进沙发里,不敢相信的再次问着。“紫纱,你——你说的全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否则那个知名的大医生顾云,也就不会如影随形地一直跟在伯母身边照料她了。”

  “怎么会这样?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他抱着发昏的头,竟是无法可想。

  生死一瞬间,真情亦展现。虽然她所编派的是集荒谬之大成的老故事,也是玩了再玩的老掉牙情节,但却因为它有效,能逼出一个人的真情意,所以大伙儿才愿意不厌其烦地用了再用,而欧阳飘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又策画出这套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计谋来,原以为精明的老爸不会上当,但她似乎低估了隐藏在父亲背后的浓烈情意……

  执起父亲的手,她建议地道。“韩伯母会如此气恼你,甚至不顾一切的报复你,这其中,一定有你所不知的隐情,你该再去找伯母好好谈一谈,将这三十年来的恩恩怨怨、所有的不解谜团一一打开,这样才是治本之道;只不过你在会见伯母时,一定要、心平气和、不能跟伯母翻脸、吵架,这样,谜雾才有拨云见日的机会,也不会太过冲动激怒了伯母,害她加重病情。”

  说完后,她悄悄地伸了伸粉红色的小舌头。

  的确,紫纱所给予的意见完全有理,但——唉!只要轻轻想起烈枫的强悍脾气不禁头皮发麻。

  “女人是需要人哄的。”适时的,她又加以鼓励。“你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就算是勉为其难好了,想想看;只是稍微受一点委屈就能挽回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是划得来的。”

  话是没错,但……

  “婆婆妈妈有损你的威名喔!”连激将法都尽数出笼了。

  他看了看女儿,脑子也兜了几圈再几圈,终于,他厚掌重重拍往桌面,喉咙大声呐喊道。“好吧!我去找她谈清楚,即使这回又落了个锻羽而归的下场,我也认了,至少我是努力过的。”

  “是啊!是啊!”官紫纱跟着起哄喝采。“我支持你。”

  天空突然阴了!无缘无故的,刚才明明是清澄无比的啊?

  不自觉得死盯窗外,记忆慢慢回转,眼神渐渐翳上一层哀怨来,这景况好眼熟。是的!就彷如三十年前的那一日一般!无风突起浪,无云突黯淡,她的人生正是在那一刹那间起了重大转折的。

  沉思中,突响的门铃震醒了她!看看手腕上的表,这个时间谁会造访?

  该不会又是顾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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