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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没错,持续七天,以正视听,如果不是你,这里的百姓不会如现在般仇视我,在我背后指指点点。”

  “道歉启事我会写,但能不能免去到大街上沿街大声嚷嚷这一项处罚?”

  “不行,别讨价还价,再啰唆就不只七天啰。”

  “你好严格。”是不是姓严的都这样?

  “许多人目不识丁,光贴告示是不够的,非得敲锣打鼓澄清这件事不可。”

  “你的心眼真坏。”她忍不住骂道。

  他嗤哼了一声,“这还不是最坏的。”

  她快昏倒了,“什么!这还不是最坏的,那我岂不是会被你给整死?”

  “死不了,许多人做牛做马一样活得好好的,明天起,你到严府为奴为婢,直到我气消为止。”他一点也不心软。

  她笑不出来了,大概这一生都得忘记该如何笑了,要这个严季雍气全消大概得等一生一世。

  紫乔姑娘暂时交给小柿和小草打点,天一亮,她就到严府报到,希望早点开始做苦工,能早点收工回家。

  第一天,她的工作很简单,就是刷尿桶,严府上下奴仆如云,尿桶加起来二十九个,外加主子严季雍房里的那一只,不多不少三十个。

  厨娘告诉她,得先将所有尿桶集中在一块,将内容物装在一个大桶里,再把尿桶一一洗洁、刷净。

  “这些一会儿花匠和药农会处理,施肥用,你只管把尿桶全洗干净。”

  “是严大人的命令?”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多尿桶,一般贵族千金早已花容失色,遑论把它们一个个刷洗干净。

  “嗯,大人没下这种命令,咱们做下人的也不敢如此大胆让莫姑娘洗咱们的尿桶。”厨娘为难地道。

  “这……平常由谁清洗?”

  “各人制造各人洗。”

  “严季雍的也是自己洗?”她不信。

  “当然不是,大人是尊贵之躯,不做这些粗活的。莫姑娘,你慢慢刷,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成高手。”厨娘安慰地道,紫乔姑娘在梅龙镇可是赫赫有名的布庄,厨娘偶尔也会光顾,对这位娇滴滴的小姐现下得在严府刷尿桶一事,她是有无限同情的。

  “刷完尿桶呢?是不是要清洗茅房?”她想当然耳地道。

  “姑娘真是厉害,你是怎么猜到的?”厨娘一惊。

  莫紫乔冷笑,“照这种阵仗,要猜下一步严季雍想怎么整我并不难。”

  “严大人气应该很快就会消了。”

  “我不敢想,小心眼的男人容易生气、容易记恨,很难原谅别人。”

  “莫紫乔!你拉着厨娘扯些什么?想偷懒啊,洗了多少个尿桶了?”

  冷酷的嗓音由身后传来,莫紫乔吓了一跳,迅速转过身,发现他就站在距她不到十来步的凉亭里。

  “还没开始洗。”

  厨娘不知何时已离去。

  “要是到天黑还没洗完,你就别回家了。”他走向她。

  “坏心人!”她喃语。

  “是你先使坏,我不过是略施薄惩罢了。”

  他不想心软,是预备挫挫她的锐气,女孩子家太有棱有角不是好事,将来与婆家的人相处也会出问题,他是为了她好才非要她履行承诺不可。

  “放心好了,中午以前就能洗好,下午贴道歉的告示,晚上与打更的更夫同行扫街公开澄清你的清白。”她都想好了,晚上街上没啥行人,比较不会丢人现眼。

  “明天一早先上街公开道歉,下午再来刷尿桶。”他说。

  她的眼神忧郁,他看见了,但他不为所动。

  她的模样真如诸祭形容得美好,表情无邪纯真,像朝阳下的微风般无害。

  可她冲动的个性却挺伤人的,错指姐夫的事件,不能说他没受到伤害。

  “你就不能高拾贵手吗?”她发出恳求的讯息。

  他比谁都冷硬,“不行。这是做人的原则,你犯了错,我没以大清律法判你的罪,已经很便宜你了。”

  “季雍哥。”

  是女人的声音,两人看向发声的女人。

  严季雍露出好看的笑,“家瑛,你来了!”

  她从没见过他这么友善的笑,而这朵笑竟然飘向远方那个叫家瑛的女子。

  她开始努力刷尿桶,中午前非完成不可,否则严季雍又会刺激她、羞辱她。

  她的眼皮又开始跳了,恶运将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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