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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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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的重量坍压下来,犹如泰山压顶,她两只瘦弱的膝盖被压得差点要跪地……好重!真、真要命啊!救命救命……咦?咦咦?有人帮她扛住! 肩上的重担一松,没时间吁气,她眼角余光很快地往旁边瞟,及时出手帮她的那个男人,两道浓眉压得很低,他仅用单边的宽厚肩膀就撑住菲烈先生大半重量,一只大手则是从身后提住对方的裤腰带。 鲁特极为不悦地斜横她一眼。 “谢……谢……谢谢……你……”唇舌僵硬,汪美晴有点忘记该怎么说话。 这种“瞬间失语症”的症头,自从当年她脱离菜鸟空服员的行列后就不曾再有过,今天却复发了。 他不爽的目光很明显是针对她,无言地骂她不自量力。 她是不自量力吗?是吗? 唔……好啦!就算真的不自量力,就算会被压成肉饼,她、她至少很认真、很尽责在工作啊!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真被压到折腰,也是为五斗米折腰,他干么用那种责备的眼光扫射她? 咬咬唇,她有些无辜,忍不住又问:“你刚才到底说什么了?” 又或者做出什么? 她很疑惑。 对他那段神秘话语的内容感到疑惑。 对“奥客先生”突然醉到丧失意识感到疑惑。 对老夫妇毫无理由的惊恐表情也同样深感疑惑。 哪知道,男人一听到她的问话,臭脸更严峻,都快罩上一层寒霜了,眉峰深锁,起了好几道皱折,下颚死死绷紧,两只眼睛立即调向别处,不想理她。 疑问归疑问,但事有轻重缓急,汪美晴根本没时间再去弄明白。 她正要请鲁特帮她把人扶回座位时,一名机头已接到消息跑出来支援,接受扛人。 紧接而来的就是忙碌、忙碌、忙碌。 飞机在三万五千英尺高空,机上临时出事,无论事情大小都必须慎重处理。 汪美晴不得不重新分配人力。 她请空服员们帮忙照顾老夫妇,安抚机舱内的旅客,幸好老夫妇没受伤,只是惊吓到了,而其他乘客虽然也有抱怨的声音,但大多数人都能体谅。 她还必须尽快搞清楚事件起因,向机长报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她也得持续留意“奥客先生”的状态。 再看看手表,机内第二次的餐饮服务该要开始准备了,但她手边还有部分书类等待处理。 她忙得焦头烂额,几次想要跟鲁特再说说话,都被其他小事件或空服员临时打过来的报告岔开时机,她和他连个眼神也无法对上。 每次她看向他那边的座位,他不是闭目就是把脸撇向窗外,不管是假睡或真睡、醒着或合睫,他眉目间的冷峻都给人很大的疏离感。 没有人跟他说话。 老夫妇和小姐弟都没再开口跟他交谈。 可是她发现,他们会偷偷瞄他。小姐弟偷瞄的眼神有些怯生生的,应该是察觉到他情绪不佳,所以才不敢跟他说话。老夫妇的偷瞄则带着忧心,不知担忧他什么? 是怕他惹了事,会被航警带走吗? 他不会有事的。 虽然有冲突,但他始终没有动手揍人,这样就站得住脚,不会有事。 汪美晴想给老夫妇一抹安抚的笑,想让他们安心,无奈来不及做。 “奥客先生”竟然选在这时候开始呕吐! 他明明意识不清,却呕吐了,还差点被自己的呕吐物堵住呼吸道。 然而,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他上面的那张口狂吐过后,位在下半身的“口”,也默默地跟着“吐”了…… 汪美晴永远忘不掉自己升为座舱长后的第一趟飞行。 永远、永远、永远也不会忘记,毕竟过程实在太惨烈,比希区考克的恐怖电影还要惊悚,比日本意识流的鬼片还要吓人,每次忆起,她寒毛竖立,鸡皮疙瘩就会爬满全身,不断反胃。 她忘记自己最后是怎么撑过去的。 根据与她一起飞的同事们的事后口述,她似乎处理得相当不错,镇定沉稳,不慌不乱。其实,她很慌的,偷偷吓出一背冷汗,只是没人察觉。 她想,她还满会装的。 天生我才必有用,她汪美晴很适合用来稳定军心。 她的慌急只在内心翻腾躁动,不容易外显。 她的这一趟飞行没办法按计划顺利飞抵目的地,甚至被迫用机内广播做了“Doctor Call”,在乘客中寻找医生。虽然后来有找到一位医护人员,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老机长马切罗最后还是选择中途迫降。 他们降落到最近的一个机场,放“奥客先生”下来紧急就医,也让弥漫恐怖“浊气”的机舱好好通一下风…… 她来了。 去找她,醒醒啊…… 鲁特醒来时,映入眼中的是白白、灰灰、黄黄的天幕,很像泛黄旧照片的颜色,但一点儿也不浑沌,反而清透无比。 他曾经看过一种石头,中文称它叫做“玉”,他看到的那一块玉石是灰黄色的,颜色明明不好,但清透度相当完美,他眼前的这幕天色让他想起那块玉。 一醒,发觉喉鼻有些痛、唇瓣好干,是吸进太多冷冽空气之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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