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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走!”韧鞭往李冉那匹马的下腹一刮,也不知她如何施劲,更看不出使何手段,这一刮令对方险些人仰马翻。

  趁长枪歪斜,少女策马再上,眨眼间跃出一道漂亮飞弧,出逃。

  “阳姊,咱们把沙罗也带上了,你快撤!”、“大阳,撤了!快啊!”

  “先走,我断后,老地方见!”隔着一堵岩片墙,她张声大嚷。

  见那几个坑杀天养牧场的家伙欲逃,她手中鞭子扫得更急。

  再见一干铁骑似已稳下坐骑,领头的年轻小将横枪又要挥至,她遂抓起挂在颈项上的铁哨欲再疾吹——

  一匹赤红的庞然大物忽地映入眸中!

  宛若从天而降,她两眼没眨,却也没能看清,搁至嘴边的铁哨离了手,被庞然大物上的人扯断系绳抢了去。

  她思绪转得够快了,韧鞭倏地倒抽,对方竟不闪不避精准握住。

  鞭子的皮环扣在她腕间,那人抓住韧鞭一扯,力道迅猛,完全不留喘息之隙,登时把她从马背上扯提过去。

  她扑在那头大兽背上,定睛一看,是头异常高大的红鬃驹。

  她的白鬃黑马已是极雄健,这头红鬃大马竟硬生生又高出一截,皮毛散发的灼温透出血味,仿佛驰骋过无数战场,被无数鲜血喷溅浸染。

  被先发制人且困在对方马背上,不能大开大合对斗,却有利她小巧腾挪的擒拿手。但这人似乎料到她的意图,铁掌顺着韧鞭抓来,不使半点花招,单凭力大气沉,逮住她双腕就紧扣不放。

  “坏人不抓,你抓我这善良百姓干啥呀?”手脚施展不开,她还有一颗脑袋瓜,边叫嚣边使了记铁头功,但下一瞬便知自个儿干蠢事了……

  痛啊!他大爷的!

  这人不像将士们身穿轻甲,而是简单朴素的一袭劲装,也没戴什么护胸铁铠,但她这一撞,倒跟撞大石似,只听“砰”的一响,他依旧不动如山,她却被弹得险些坠马。

  扣在腕上的劲力一紧,她又被扯回,整个人撞到他怀里。

  如此扯来撞去的,不整得她头昏眼花才怪。

  算了算了,被逮住就逮住吧!他有张良计,咱有过墙梯,先靠着歇会儿,让她先缓个几口气啊……呼……呼……

  呼吸吐纳,压下晕眩。

  她再呼吸吐纳,呼……吸……呼……吸……突然,闻到什么,惫懒神态明显一怔,敛着的双眸陡张。

  刚才还努力反抗,只差没张口咬人,这时她整张小脸却拚命往他颈窝埋,皱起巧鼻,像小野犬忙着觅食般乱蹭乱嗅。

  那人将她推开,只是双双都在马背上,推得再开也还是离得好近。

  他微眯修长峻目,死死瞪她。

  她瞠大丽阵,小口微启,然后因他颊面可疑的薄红,突然就看痴了般傻笑。两眼瞪得快发黑,聂行俨实没料到她会如此坦率咧笑,笑得没心没肺,整个人还放软了,完全就是束手就擒、任他处置的模样。

  先来个眼不见为净!

  他再次出手,重新摆好她在马背上的坐姿,让她背对他。

  他单臂犹牢牢制住她,箍住她的身躯……其实已无必要,因她无比配合。

  此刻,天养牧场的人手已然遁走,八名来历不明的人无处可逃,被李冉指挥的十余骑兵马完全制伏。

  一逮住人,迅速往八张嘴中横入木条绑妥,不令他们咬合。

  “仔细捜,齿中或身上若藏毒丸,全剐出来。这八人没审出一点油水,谁都不准死。”聂行俨冷声下令,单手提缰。

  “是。”十余人齐口应声。

  “俨帅,那……您马背上这位——”李冉年轻的脸上布满狐疑,藏都藏不住。

  不能怪他,这姑娘原本够嚣张猖狂,却莫名其妙转了性,变成乖乖小羊儿一只,真能教人放得下心吗?

  再看看,她可是落到俨帅手中才服软,笑得可谓日月同光、眼中贼亮,若不是想对俨帅使什么美人计脱身,定然是……是瞧上他们家俨帅了!

  危险啊危险!

  “一样绑了,带回去。”聂行俨五指成爪,往姑娘家背心一抓一提一放,直接把人丢下红鬃驹,手劲可不算轻。

  一跌坐于地,五、六把长刀已同时架上脖子,她心底长叹,脸仍仰望。

  红鬃驹上的男人背着天光,她看不清他五官神态,却依然看着,傻傻笑。

  处于劣势,被逮住,她若真心想逃,凭她本事总还能想出七、八条巧计来闹个海通天,但……怎么办?

  欸,没想逃呢。

  她嗅到那香气,从他热气勃发的肤下散出,淡淡的。

  红鬃驹的主子没再多看她一眼,俐落控缰,调转马头。

  铁蹄一撒,他消失在她微微泛开水气的眼界里。

  大军屯里有两座监牢。

  一座设在掌管边境事务的镇丞司中,另一座则在行军都统司内。

  而这两座司衙,前者主事的是文官,管的是平民百姓,后者管的是军,主事的是武官都统,只是这武官都统上头还有个位阶更高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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