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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我不要把你让给谁!你叫我走,我也不走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永远只属于涤心一个!”她连声喊着,双臂再次揽住武尘的颈项,身子紧紧偎着他。

  “老天……”武尘要命地喃着,语气哀求,“涤心,你把我抱太紧了……不不,别放松、千万别松手,你用尽全力吧……对对,这样很好,只是好心一点,你把头偏过来,我想吻你呵……”

  着了道啦!

  涤心不能置信,婉姨竟这样设计她?!

  还有臭阿阳、死阿阳、烂阿阳,竟点了她双腿和喉间的穴道,教她有脚难跑、有口难言。

  这是什么状况啊?!涤心暗暗哀号,其实心中雪亮无比,她当然清楚现在是什么局面。

  今儿个可是陆府的绣球招亲大会,风云际会、万人空巷,场面之壮观、人潮之汹涌,涤心盖在喜帕下的双眼虽瞧不见,光是听那震天喧哗之声,心已凉了半截,不难想象高台前聚集了多少人马。

  武尘在与涤心解开僵局、互许情衷后,隔日便快马赶回京城。而涤心休养了两日,生活回到以往的忙碌,海棠捉住机会大放长假,至于陆夫人依旧兴致勃勃、浑身是劲的大搞绣球招亲,从拟单邀请贵宾观礼、搭设高台、门面装饰,乃至于绣球大小、式样、质料,好不好抛、抛得远不远,她一手策画,未演先轰动。

  涤心任由她去,心中已有定夺,而就在昨日,她假借洽商名义,偷偷收拾包袱准备出走,打算二次上京投入武尘怀抱,哪知刚出门就着了陆阳的道。现在,她身穿大红吉服,头顶凤冠喜帕,脸也不知给人化了什么妆,说也不能说、跑也不能跑的坐在台上一旁,这这这──全都得拜陆阳所赐。

  涤心忍不住又咬牙切齿,可惜只能骂给自己知道。

  吉时已到,耳边听见一声铜锣巨响,嗡嗡地留着回音,现场立即安静了下来。

  众人你推我挤,眼睛睁得既圆又大,眨也不眨地盯住走至高台中央的妇人。那妇人气质华贵,举止间尽是风采自信,面带微笑、静静环顾台下黑压压一片,轻轻一咳,开口说话了。

  “今天是个盛大的日子,陆家在杭州长年来蒙受各方照顾,在茶业上得保名声……”

  陆夫人声音雅气,每说一句,旁人便将她的话重复,力道浑厚地传送出去。前头介绍观礼来宾,说尽恭谦之词,拉拉杂杂一堆,终于出现重点。

  “今日承蒙不弃,众人捧场,陆家的绣球招亲添色不少。那告示已详细写着,身家清白、无不良嗜好、年及弱冠又尚未娶亲的男子,皆可加入抢绣球的行列……”

  没她抛绣球,众人抢个头啦!涤心暗暗冷笑,双手紧紧交握,已打定主意抵死不抛绣球。

  “吉时已至,咱们这就开始,新娘头遮喜帕瞧不清楚,就由老身替她抛了,绣球既出,姻缘由天作主。”

  谁?!谁、谁、谁抛绣球?!听这话,原先只凉半截的心直接掉到冰窖去了。

  涤心神智尚未回转,那朵牡丹花般的红绣球已由陆夫人手中脱离。

  经过设计的绣球果然不同凡响,不多施力,已造成好大好高的抛物线。

  众人屏气凝神,双眼随着移动的绣球而移动,只见它由高台上飞出,蓝蓝天际,小红花球飞坠下来变成中红花球,再飞坠下来变成大红花球,然后砸入黑压压的人群当中。

  每个人彷佛打出娘胎到现在,就为等这一刻。

  顿时,台下乱成一团、挤成一团、打成一团又抢成一团。

  “哇!我的,我抢到绣──”球字没来得及出口,有人故意一挑,绣球脱离他的拥抱,翩翩飞了出去,坠入另一边争斗。

  “胖子,你是啥意思?!”煮熟的鸭子飞了,白花花的银两、白嫩嫩的美人儿啊,没啦!飞啦!痛心呵!扼腕呵!全是这大胖子!

  “俺没啥意思啊!俺是想让它多转几回,瞧,像朵红花,飞起来挺美勒!”

  这话听了差些让人气厥过去。

  “大海师傅,我顶不住啦!”人群中有人高喊,那朵挺美的红花又飞将回来。

  “唉,没中用!”大胖汉子骂了句,见众人如恶虎扑羊往这里来,不等红球落下,他跳起作势欲抓,实则指尖发力,将它朝另一边拨去。

  “你肯定是个白痴!”让熟鸭子飞掉的人瞪住他。

  大胖汉子也不生气,呵呵笑,“俺不是白痴勒,不过,俺常做菜喂一些白痴。”

  紧张持续着,涤心觉得快要昏了,耳中乱烘烘,脑中也乱烘烘,却不知绣球在人海中飞窜回转,好几次就要大事抵定,偏偏不知哪儿出错,绣球在紧要关头似有生命,教好多人捉住,又从好多人手中巧妙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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