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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呵呵,不信也得信,你可以不吃,我将你们三人全都掳走,你没法挣扎的,只要些许迷香便可把你摆平,届时,任由我为所欲为。”

  贺兰已六神无主,焦急望着丹心和盼语,对于他所说的姑且不论真假,贺兰不能怀疑也不敢怀疑,承诺要当一个小小娘亲,她必得保全两个孩子,将他们护在羽翼之下逃离所有的灾厄和危险,若此刻她丧失了勇气和坚强,还配做一个母亲吗?她什么也不是了。

  合上双眼,贺兰猛地张口咽下药丸,刹那间,无极的脸这么清楚,她多么爱他,这份感情深沉真切,由初识的悸动渐转浓烈,绵长难了。

  喉头略有涩味,她咽了咽口水,直直瞪着男子。“我照着你的话做了,现在,你放下他们。”

  似乎教她的决意所震撼,他评判地与她对望,一会儿,唇又习惯性的往上弯,他走近床边将孩子置在床上。“如你所愿。”

  接着,他回头步至贺兰面前,朝跌在地上的她伸出一只手,贺兰瞧也不瞧,自顾地撑起摇摇欲坠的身子。

  男子不以为意,声音持平“铁无极有妻如此,真是羡煞旁人。呵呵……但我告诉你,好运不会永远站在他这边。”

  “你到底还要如何?丝毫不顾手足之情?”贺兰不愿他近身,戒备地望着他,背脊则紧贴在墙上。

  “手足之情?”男子冷哼,嘲弄地笑,“贺万里对你可有半点骨肉亲情,父与子尚且如此,何况是兄弟?别人都清醒,惟独你粉饰太平,你爹若非嫌恶你,又怎会奉上亲生女儿替仇人暖床?”

  一项认知击中贺兰,盘根错节在脑海里组织整合,她抓住了关键。心好痛,因为亲爹的无情,面对着事实,总教她自伤自怜又自卑。

  努力地,她稳住了声调“你识得我爹……你们联手对付阎王寨……”这非问句,而是单纯地叙述。

  男子耸耸肩,耳边隐约捕捉到极细微的声响,他瞧了眼丹心,确定无误后才又调回视线,慢条斯理地说:“我给你一个机会,这几日你将阎王寨的机关地形图取来,那张图放置的地方只有铁无极知道,若得手,在窗外梅树上系一方白帕,届时,我会以解药交换。你身上的毒暂时不会发作,若是一个月内还无法解毒,那痛彻心扉的折磨会教你生不如死。”

  “再有——”他朝门口接近,背对着贺兰,“你大可告诉铁无极今晚之事……若你毫不顾虑那群小鬼死活的话。我可以神鬼不知在手巾中下迷香,同样能安安静静了结他们的生命。”撂下话,他身形迅速隐没在黑暗中,已不知去向。

  胸中压迫的紧张气息轻吐而出,贺兰全身似无气力,背靠着墙慢慢滑坐于地,呆愣了许久,脑中浑浑噩噩理不出一个头绪。

  那男子临走所提换取解药的机会,贺兰想也未想,宁可一个月后毒发身亡,她绝不能背叛阎王寨,伤害了无极。今夜是一个秘密,什么都不能说,怕那藏匿在暗处的恶人对孩子们下手。

  挪动身子,贺兰移至床边,她将盼语抱在怀里,摊开棉被盖住丹心,男孩忽然眨了眨眼,揉着眼皮,迷惘地望望四周。

  “怎么回事?我竟然睡着了?!”

  或者迷香的效力不强,贺兰没料到丹心短时间内能恢复神智,心猛地急跳,怀疑自已与那男子的对话他听见多少?

  “你在这儿干嘛?”丹心皱起眉仔细端详着她,忽而说:“做啥冒了一额头的汗?你那张脸一点血色也没,活像是吃了毒药,又青又白的。”

  “啊!”贺兰眼睛睁得大大的,声音卡在喉咙,艰难地启口,“你、你知道?”

  “知道啥?”丹心反问,厌恶地瞥了瞥在她怀中昏睡的女娃,自言自语起来,“怎么跪着跪着就睡着了?肯定是吃不饱又教这女娃烦得头昏,才会精神不济……这事可不能让爹知悉,要不然又得多面壁几天了。”

  看他的模样好似真不知情,但贺兰仍旧惴惴不安,想起藏匿暗处的危机,凭她一人该如何保全他?

  “丹心……”她轻轻唤他,抿了抿唇才说:“你要好好学武,要千万小心,要懂得事事提防——”口气不自觉变得紧促。

  “唉,你总是唠叨。”丹心挥了挥手将她的话截断,一骨碌地跳下床,他立在她面前一会儿,忽然伸手搭在她肩上,笨拙地拍了拍,“不要担心……爹和我,我们会保护你。”

  贺兰再次瞪大眼,嘴半开半合地张着,怔怔望向那只精瘦的手臂。

  这是什么?他在安慰她吗?贺兰抬起头对上男孩,眼睛感到温暖的湿意,缓缓地,苍白脸上露出一朵笑。

  他只是主动些、少了点刻薄,竟够她感动成这模样?丹心自己也有些许不习惯,趁贺兰分神,他一“抓”过她怀里的盼语,故意用力清了清喉咙,“我送她回去,你还是别抱了,待会儿两人摔成狗吃屎,你再有个差池,追究起来还是我倒霉,唉唉,女人麻烦,黄毛丫头更麻烦。”贺兰突然回神,焦急地追着他至门边。“你还在受罚呢,怎么能随意出房门?教你阿爹逮住那就糟了。”

  男孩停下步伐掉过头,竟咧嘴朝她笑开,“嘿嘿,我找到将功赎罪的法子了。不只送她回去,我还要到厨房找吃的,才不怕哩!”

  他笑容好大,牙齿既白又整齐,眼中似有若无地闪过什么,贺兰读不出其中的意味,但是那表情她并不陌生,如同铁无极算计的神态。

  贺兰提心吊胆过了两天,如惊弓之鸟,动不动便腻在孩子们住的院落,但自那次现身,男子就不再出现,她特地留意周围的家丁仆役,担心对方仍混在里头,可是也看不出半点儿蛛丝马迹,那人仿佛平空消失一般,对于这点,引起贺兰内心极大的恐慌和困扰,苦思着要如何提醒铁无极,才能不让阎王寨陷入危机又可保住孩子们。天刚鱼肚白,贺兰在铁无极壮阔胸怀里惊醒,床帷中,她瞧不清他的面容,凭着手掌触觉缓慢游移他的轮廓,多想和他永远在一起,就这么生生世世,若有来世,她会抢在任何女子之前与他订情,生几个可爱的孩儿,男耕女织,做一对平凡夫妻。

  这些……全是奢望。她幽幽叹息,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推开窗,梅树映入眼帘,枝上淡发绿芽,两只不知名的鸟儿在上头跳跃,啁啾着清晨的春意,她瞧得怔忡,思绪在那一团混乱中转回,直到脚边磨挲着白色温暖的圆球,又是那只肥兔儿。

  贺兰弯腰抱起它,一下下抚摸细软的兔毛,熟稔而温柔,她目光再度移向窗外梅树,有感而发,“花开花谢,缘聚缘散,你说……我还能见到满树梅花吗?”兔儿无语,只拿着大眼睛溜溜地望着她。

  “你竟敢丢下我!”健臂搂上她的腰,贺兰往后跌进铁无极的掌握,偏过头欲解释,男性的双唇已对准罩来,直到不能呼吸,他才放过那张教他吻肿的唇瓣。

  “无极……”她喃着他的名,眸光似水柔情。

  软绵绵的佳人在抱,铁无极全身燥热不堪,唇落在她凝滑的颈窝,双掌熟练地探向胸前盈盈软玉,他搂得太紧,那只兔儿挤在贺兰的怀间好不难受,管不得两个跌进欲潮的男女,扭动身子挣扎了起来,这会儿,铁无极才瞧见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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