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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


  也许并非当真,而是听着不舒服,他曾有过那些不好的事,“将他让给谁”这样的话听进耳里,像似他仅是个玩意儿,可以随意转让。

  她想解释,可他不给她机会。

  狂风暴雨扫过一阵,她只能迷迷糊糊地摇头,轻泣胡喃。

  她又“被迫”采食他,金红火流形成一个大茧将他们俩裹在其中,他的唇压在她耳畔,吐出的气息比火还烫——

  “那些人,本王弄死他们比踩死一只蚂蚁还简单,你想将我让出,拿我跟谁交换,确定不后悔?”

  意思是,他要不痛快,轻易能拿那一整个山村集市的山民们出气,人命在他眼里已算不上个东西,她敢跟他赌吗?

  自他历劫归来,与其说性情大变,还不如说本性中阴狠与张狂的部分整个显露。寻常时候还能装装斯文样儿,稍一触到他的逆麟,暴虐姿态立现。

  身子犹在与他交欢的余韵里,一听他威胁人的话,她心头酸软,怒气亦生,在他强悍的禁锢下费力扭动。

  “你……你……”她推打。“我记起了……翼队的大伙儿、黛月和绯音,还、还有老匠人师傅们和……和渔夫大叔们……你连他们也要弄死……”用力再推,气到脸蛋红透,不住喘气。“还有黑子,你还要猎杀它,我全都想起了……”

  南明烈扬起薄唇,偏邪气的俊庞稍稍一抬,仿佛欣赏着她不自量力的挣扎。

  “记起了,那很好啊。本王就是想把他们全杀了,想得心都发痒,你要令我不痛快,我就动你身边所有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别人打他主意,她没心没肺笑得畅怀,即便是玩笑话他都听不得。

  他不想让谁碰他,在他眼中,唯有她是干净的,她莫非不懂?

  丝雪霖真觉这具身躯着实太弱,体力完全不行,对着他没几下推打,气力几乎耗尽,只能伏在毯子上喘气,微张小口的模样跟离了水的鱼儿似,有够狼狈。

  “你、你走开……”她反手给了他一记,无奈拳头太软,被他轻易抓住。

  “要本王走去哪里?”他将她的长发一圈圈卷在掌间,令她无法随意转头。

  “滚蛋!你……可恶……可恶……”

  这丫头只要发脾气与他对杠,就绝口不喊他“师父”。

  虽养她教她,她未曾正式拜他为师,“师父”二字从她口中吐出,就是一种亲昵的称谓,她不肯喊,让他火气更盛。

  “本王若走,倒楣的是整个山村村民,你要赌吗?”

  ……她不敢。

  如今的师父喜怒无常,对她尤其如此,他可以待她很好很好,照顾她、滋养她,甚至像个下人那样服侍她,但他也是有大脾气的,她若赌,一定输,因为光是“竟敢跟他赌”这件事,就足够让他火大,结果必惨不忍睹。

  她气到掉泪,抿唇不说话。

  倔强的小嘴遭袭击,齿关守不住,口中尽是他清冽的气息,让她身子发软。

  ……

  结果隔天天未亮,丝雪霖犹在睡梦中,人已被搬上马车安置。

  待她清醒过来往外张望,马车已离那座老泉深谷有大半天路程,再往车内环看,男人把家当都收拾上车,粮食和清水亦备上不少。

  他竟半声都没知会,将她带上车就走!

  要走可以,好歹也留些时候让她跟那些山民长辈们话别一番啊!

  ……等等!

  莫非走得这样令她措手不及,就为了昨儿个她在村里集市上与婆婆笑谈的那些话?

  他昨日都发过大脾气了,她最后都没想跟他计较,他还……还得寸进尺?!

  “师父——”攀到前头马车车门,她瞪着他神态闲淡的侧颜,气不打一处来,想也未想冲口便问:“师父带着我就跑,不让我去道别,难不成真以为阿霖会拿师父去换婆婆家的十六岁壮小子?”

  她口无遮拦全是被他激出来的,没想到……一息、两息、三息过去,她家师父神态末变,白晰肤色却慢慢、慢慢渗出红泽。

  ……不会吧?

  “师……师父……脸红了?”她看傻眼。

  南明烈看也没看她一眼,突然轻甩马鞭,口中发出催促短音。

  两匹大马得令,嘶鸣了声,随即快蹄跑起。

  攀在前头车门的丝雪霖毫无防范,马车陡快,她倒滚了进去,滚进厚毯、胖枕和软被子筑成的小窝里。

  眼角余光往后迅速瞥了眼,觑见她四脚朝天跌进软窝里哀哀叫着,南明烈不禁坏心地翘高嘴角,面上淡红犹在。

  十六岁的壮小子……光想就不痛快,他都三十二了,是那壮小子两倍大的岁数。

  他见过那小子,黝黑高壮,笑起来满口白牙,颊面还刻着深深的酒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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