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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怎么?”云纱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迟疑地问,“我脸上沾了饭粒吗?为什么这样盯着我?”

  “嗯……不是的。”他长长吁了一口气,觉得心跳正慢慢回复。“你应该常笑的。你的笑,足以倾国倾城。”

  云纱小脸再次涨得通红,她又啜了口粥,掩饰心中的纷乱。

  “我只是说出心里所想的,这绝对不是冒犯。”

  “谢谢。”她小小声的说。

  一会儿,云纱又启口:“堡主……不,向二哥,我……”

  “你说。”向漠岩三分鼓励,外加七分命令。

  “我的身子已经好很多了,整日让人服侍,实在过意下去。我想,我可以做一些杂务,堡里不知哪里欠缺人手?”

  “你不喜欢待在这里吗?”带她回堡,是让她在他的羽翼下安然快乐,可不是叫她来当丫鬟的,为何她总无法明白?“但是我这么白吃白住,又平白受恩,一定要做些事的。堡里的人,谁不是各司其职?只有我,茶来伸手,饭来张口。”

  以往经营流袖织,她忙惯了,突然整天无所事事,她着实不能适应。

  见向漠岩不语,云纱捧着碗,感觉它暖暖的温度,敛眉道:“向二哥身为一堡之主,一定很多事务缠身,这种芝麻小事,云纱实在不该拿来烦你的。”

  “如果真觉得闷,去问胡嬷嬷吧,堡里的杂务大致归她管理,她会帮你安排。”

  他无法见她愁眉不展的模样,又无法拒绝她的请求;若她觉得高兴,就由着她吧。

  “嗯。”云纱轻轻点头,微笑着。

  向漠岩添了第二碗粥,埋头吃着,宁静的气氛在两人间弥漫。这样的感觉真好,但又好得太不真实……其实,她心中还有一件事未问出口。关于流袖织失火的原由,虽然她想知道一些蛛丝马迹,但他已承诺帮她查出,她自然信任他,静待水落石出。

  她发过誓言,如果他帮她寻出真相,她便一辈子不走了。但阿爹遗言要她重振流袖织,她该如何是好?假使永生待在啸虎堡,有朝一日,她心恋的人必然要与别的女子婚配,届时,她的心会碎裂成千万飞屑,得来一辈子苦痛。

  她的誓言,阿爹的遗愿,孰轻孰重?

  云纱一口接着一口,机械化地啜着粥,朦胧地思索着,就连向漠岩何时搁下了碗筷,一双深邃的眼锁住了她,也浑然不觉。

  她藏起许多他无法探知的迷愁,勾动了他的心弦。在这一刻,向漠岩内心深处突然隐隐约约的浮出一个念头。他只觉得这个念头太过荒唐,刚刚浮入脑海,便即压下,一时心中恍恍惚惚……

  纱姨会嫁给堡主叔叔当新娘子……啸虎堡要娶新娘子了……

  耳际闪过羽衣和弯弓的无忌童言,那念头在心中越见清晰……

  望着她,他的目光变得若有所思、若有所痴,又若有所知了。

  若问啸虎堡的地下总监,谁能与胡嬷嬷争锋?大事自当由堡主决策,而那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生活琐碎,十之八九逃不过胡嬷嬷的掌控。

  一早,在小梅陪同下,云纱首次和胡嬷嬷见面,并说明了目的。

  “什么?!”胡嬷嬷虽已七十高龄,但精神矍铄,说话中气十足;她突然一叫,吓得云纱不由得后退。

  “对不起,胡嬷嬷嗓门大,吓着你了。但你方才表示,你想做一些奴仆的工作?你是堡主的救命恩人,怎么能让你做事?”

  “胡嬷嬷,您莫要怀疑,这事我已经征得堡主同意了。”

  她不再是向漠岩的恩人,她欠他的恩情,几辈子都还不尽。

  “天啊!”胡嬷嬷又惊呼,“是堡主要你做事?这小子吃错药了吗?别以为他是堡主,而我又七老八十的,便教训不了他!”

  “不是的,事情不是您想的那般。是我自己向堡主请求的,胡嬷嬷,您千万别怪他呀!”云纱急着解释。

  “但是……为什么?”胡嬷嬷听了,依旧疑惑。

  云纱咬着唇,略带伤感地说:“胡嬷嬷,我猜您一定知道,我们平家已经家破人亡……在我最最无助的时候,是堡主将我带回来,还安葬了我爹,帮我处理流袖织的事务。我亏欠他很多很多,我也想为堡内做一点事,尽棉薄之力。”

  “可怜的孩子!”胡嬷嬷也长长地叹着气,她握住云纱软软的双手,安慰地拍了拍,“世事多无常,生死早已注定,你不要想太多,凡事往前看。你别担心,有啥需要尽管说,胡嬷嬷帮你。”

  “谢谢您,胡嬷嬷。”云纱眼眶微微泛着雾气,唇边弯出一朵感激的笑。

  “唉!怎么掉泪了呢?别哭别哭!你这丫头长得标致不说,一看就知道是好人家的女孩,说话轻声细语的,既温柔又婉约。不知谁积了百世的福分,能娶你过门。”胡嬷嬷细瞧着云纱,越瞧就越喜欢,最后竟叹起气来,“可惜我没孙子,要不,你非进我胡家大门不可。”

  云纱脸红了红,她也喜欢眼前这位风趣又可亲的老人,似是自己很亲很亲的老奶奶。“胡嬷嬷,谢谢您对我好。”

  “说什么客套话!”她抚着云纱的小手,“这双手白滑柔软,能做什么粗活?堡主怎么会答应你呢?”

  “不关堡主的事,是我苦苦哀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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