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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外边飘雪稀零,但不知道他到底在街上走了多久,弄得头发、双肩和胸前都积着点点雪花,一走进温暖的室内,雪开始融化,正慢慢地浸湿他的浓发和厚长大衣。

  看来,他昨晚被她扫地出门后,也好受不到哪里去。闷了一夜又一早的气,终于消退掉一滴滴了。

  “我还在生气。”她双手抱胸,下巴一抬。

  “我知道。”

  “那你来干什么?”

  “我怕你会气到忘记吃东西,所以买了披萨和可丽饼来,还有南瓜汤和卡布其诺。”他语气平静。

  可恶!对她打温情牌。

  鼓着腮帮子,她瞠圆眼,拚命要自己硬起心肠,绝对不可以随随便便就妥协。

  范馥峰又道:“研讨会在今早圆满结束,我明晚的飞机回台湾。之前听朋友提过,说这家披萨专卖店的东西很好吃,又说大教堂那边有家咖啡馆的东西也是一绝,所以从研讨会会场出来后,就走过去买,希望东西没冷掉。”

  “拿来。”她伸出手。

  他乖乖将整袋食物奉上。

  “你可以走了。”拎着“贡品”,余文丽后退一步,关门。

  她在生气。

  对!她很气、很气!如果他不能直接、肯定、斩钉截铁地拒绝李若桐那项工作,不能给她她要的答案,那她就要持续跟他冷战到下一个创世纪!

  以前看表嫂和表哥之间冷战,因事不关己,己心不乱,只觉得无奈好笑,现在自己尝到这滋味,心又酸又气苦,哪里还笑得出来?

  咦……门铃有响吗?

  为什么门铃不响?

  还是响了,可她没听见?

  她要他走,他真的就走了?他……他、他……

  冲上前去,她又“砰”地一响打开房门——

  男人还在,同样的站姿,不变的眉眼,沉静微郁。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冲口就出,立即后悔自己口气这么凶。

  “我等你开门要我进去。”静语,一颗融雪在额角蜿蜒出水痕,他抬手揭去。

  “你——”真是又恼又恨,偏偏又心疼他。

  咬咬牙。“进来啦!”丢下话,她径自转身走开,把他带来的食物拎到靠近阳台边的茶几上。

  随即,身后传来关门落锁的声音,然后是他的脚步声。

  她头也不回地命令道:“把大衣脱掉,浴室里有干净的毛巾,拿去擦擦脸。”还说要跟他冷战咧,结果提早破功!不过,这绝不表示她已气消。

  范馥峰低应了声,照她的话动作,等擦完脸出来,见她已经把披萨、可丽饼、南瓜汤和咖啡全取出来摆上,而自己则曲腿缩在单人沙发里,怔怔地喝着他带来的卡布其诺。

  “你没吃点东西垫胃就喝咖啡,这样不好。”他眉峰淡拢,走到她身边。

  “被某人气饱了,吃不下!”赌气地灌进一大口深褐液体。

  他忽地蹲下按住她的手,四目交接,她的猫儿眼满是不驯,他的眼深幽幽。

  “干么啦?”她手中的咖啡被取走,塞进一杯浓香的南瓜汤。

  “吃不下,可以把汤喝一喝。”

  她瞪着他,胸脯起伏略大,突然天外飞来一笔地问:“你已经拒绝李若桐了?”

  黝脸一楞。“我……还在想。”

  事实上,他昨晚至今根本没办法认真思考这件事,只担忧被惹恼的她,怕她顾着跟他生气,任性地对待自己。

  “那你慢慢想,等想好了再来理我!”把南瓜汤往茶几上一搁,撇开小脸。

  “文丽……”心焦地再次握住她的手,范馥峰真气自己如此口拙。

  昨晚被她赶回去他下榻的酒店后,躺在床上怎么也无法合睫,心里乱糟糟的,想了好多话要对她说。他不想她生气,希望她永远快乐,他知道她的极力反对全是为他,但有些事对他而言,其实已无须再去计较得失。

  只是,他希望得到她的支持。

  无论做什么,他都虔诚地希望有她的认同。

  一种几近疼痛的柔软情绪缠绕在胸臆之间,越缚越紧,越紧,教他越能看清内心,他在意的人、在意的事,究竟为何。

  “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她马上堵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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