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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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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炯目瞠得大大,里头冒着两把火焰,一圈圈在瞳心烧着,他却笑咧了嘴,嘴角拉得高高,很大的一抹笑。 “你想,我必定藏在暗处看着你的一举一动,所以今晚登台献艺,才故意和那个朱拂晓演出那一吻,你在试探我吗?” 她愣了愣。“我没有……我没那个意思。” 那抹笑越扩越大,寒春绪甚至笑出声,笑得宽肩耸动,连在湖岸边办事的手下都往这儿瞧,但仅望了望,没人走过来。 “算了吧,别费唇舌解释,反正有也好,没有也罢。”他轻哼,面庞有意无意地避开月光,语气是她所熟悉的调调儿,笑中夹带嘲讽。“是说,我有说过我中意你吗?有吗?有吗?还情意呢!那是什么东西?你是否想得太多?唉唉,你们女儿家就这一点不好,成天爱胡思乱想,编出无数故事,然后闲来无聊再自个儿往里边添点儿油、加点儿醋,以为自己真美得像朵花……唔,好啦好啦,你生得确实还能看,该长的也全长齐,窈窕修长,触感绝佳,惹得男人心痒难耐,那也大有可能,我亲你、抱你、调戏你,这也是男人天性使然。嘿嘿,江南花魁娘子呢,可遇不可求,遇上了,当然得抓紧机会一亲芳泽、再亲芳泽、三亲芳泽,谁让你撞进我手里,老子见到这天大的便宜不占,心里便要闹不痛快!但你千万别误会,千万、千万别误会,你想亲谁,我懒得管,只要我想亲你时,你乖乖顺着老子便成。” 双眸眨也未眨,君霁华听着他所说的,忽地,眼前起了雾,什么都糊掉。 强大的羞耻感兜头罩下,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原来,全是她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真把自己瞧高了,人家没有那层意思的。她、她这是在干什么呢?她都说了些什么可笑话?! 一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真的挣扎起来。 “放开……你放开!”她咬牙,使劲儿使得过分,也不怕弄伤自己,圈住她的男性臂膀终于一松。 “你这又何必?干么哭啊?哭就哭,干么咬牙咬唇,拿自己出气?我的话你不乐意听,你……你该拿我泄恨才对,反正你也不是没咬过我。” 君霁华耳中嗡嗡响,觉得一定是听错,那个刚把她刨削一顿、让她明白自个儿有多丢脸的男人,此时说话语气微绷,仿佛替谁着急般。 她抓衣袖抹掉可笑复可悲的泪。还好,舞衣的袖儿既长又宽,外层覆着内层,够让她抹了……瞧啊,连她都学会自嘲,这不算坏事吧? 突然横过来一只手臂,往她嘴边一靠。 “别说我欺负你,咬吧咬吧!”寒春绪竟很大度地催促,一副以身伺虎、绝对甘愿的模样。 君霁华瞧见了,他手上留有两排小齿印,痕迹虽细,那时却几要咬掉他一块肉,咬得他鲜血直流……她迷惘又糊涂,不懂那时的他,更难以捉摸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在玩她吗?可……她已经够丢脸、够懊恼了,他还想怎样? 她往后退一步,垂颈不敢看他双目。 原是情思朦胧、情心混沌,如今也该散了一切,不作梦。 “今夜擅闯寒爷地盘,看了不该看的,听了不该听的,也、也问了不该问的……是妾身太鲁莽、太不知轻重。”唇角淡淡一勾,有些虚弱。“寒爷若要灭了我口才能安心,那就动手吧。” 语毕,她螓首抬也未抬,转身就走。 徐徐走着,步伐从容,及臀的发丝在她身后摇荡。 树影半掩了姑娘家银霜般的纤身,立在这一头的寒春绪跟着矮身蹲下,放低视线,继续瞅着她走远,直到那抹影儿消失在青石板道尽头,他仍两腿开开蹲着,动也不动,跟庙门前的石狮子都快没两样。 “老大,那批兵器全下货了,共四十箱,苗家家主也让底下人点过了,钱已入袋,银货两讫哩!您看要不要过去……您……唉,姑娘不是走远了吗?”从湖岸赶过来找人的黝黑少年满心疑惑,也忍不住矮下身,学自家老大两腿开开蹲下,直往前张望。“有什么好看的吗?” “石狮子”依旧不动如山,绷着脸,纠着眉,一脸出恭不顺样。 此时身后又来一人,是个刚及弱冠之年的青袍公子,竟也学着蹲落,还颇辱斯文,大喇喇地开着腿,就蹲在寒春绪身边。 “寒爷这是怎么了?想要就夺取,至于这样望穿秋水吗?唉,情字啊情字,伤人啊伤人……” 被苗家这位年轻家主有意无意一刺,“石狮子”转活了,低声咆哮—— “什么情不情的?混账!老子没心少肺、无情寡义,谁伤得了我?六喜——”猛地转向蹲在另一边的手下。 “是,老大!”叫“六喜”的少年郎一脸戒备。 “我的烟袋和烟杆子呢?你收哪里去?!” “老大,您这一向不都系在腰后吗……” 寒春绪顶着火还想骂,月光此时移到他脸上,镶亮他的雪发,也照清面庞。 苗家家主凤目陡湛。“寒爷,这……至于吗?都成红脸关老爷了,唉,情字啊情字,销魂啊销魂……” “混、帐!”骂一千句、一万句都不够。 没错,他寒春绪就是嘴贱,明明不要脸,又爱面子,一整个矛盾透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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