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雷恩那 > 王妃带刀入洞房 | 上页 下页
五五


  守得云开见月明,再不成,真如师妹所说的,等她回来一块儿打出去,也没什么好损失。

  他接过金创药和护心丹,颔首表示明白,随即见他家师妹拔地而起,从阁顶上端的大洞直蹿而出,当真是怎么来就怎么去,干净利落。

  没将唯一存活下来的皇九子灭个干净,对柳言过而言实是遗憾得很。

  然适才在重元阁堂上,尽管他姿态闲适、说话从容,却也知这一次的筹谋遭阻,已到无力回天的地步,幸得手中仍握有皇帝这张天王婢,能助他来个金蝉脱壳,在众人尚困于重元阁内,他想,他老早已逃出宫墙。

  只是随身揪着一个半身血污的皇帝实在太招摇,若要出宫,走暗道最合适。

  这几个月他从皇帝口中挖到不少关于这座皇城的秘辛,皇宫内廷有几条暗道通往何处,他全知道得清清楚楚。

  一切从头再来,无妨。

  能活下来才是最最紧要。

  如同国破家亡的那一日,天朝和扶黎的士兵攻破琼沧宫廷,烧杀抢夺,他藏身在施肥之用的牲粪池里,恶臭漫过他的眼耳口鼻,他靠着一管空心芦草用嘴小心翼翼的吸气吐息,硬是撑过命中最长最煎熬的一日。

  他既然撑过来、活下来,那该死的一个也逃不掉。

  他先将兵黎搅个天翻地覆,接下来锁准天朝,如今这局面虽未及他所设的目标,但并非一无所成,他会带走这个帝王慢慢地折磨折磨,直到他痛快了,也许仁慈些一刀斩杀,也许变些花样让谁再也认不出帝王,割其舌、聋其耳、弄瞎双目,然后令帝王恢复心魂意志,再把他丢在某个偏远所在,看曾经高高在上的帝王如何应对。

  他想,那肯定好看,精彩可期啊!

  但,就在揪着皇帝闪进深宫中的暗道时,柳言过背脊陡凉,待他惊觉尚有第三人在场,且跟随他们进了暗道,欲出手已然不及。

  “何人?!”他下意识疾退,不是他舍掉皇帝,而是皇帝已在瞬间落进对方手中。

  接下来他更发现无法驱使帝王做任何事,因那人手起手落无比迅捷,瞬间已封住帝王周身大穴,连哑穴也一并点了。

  “阁下究竟是谁……”柳言过话音一顿,双目眯起,脸上表情有片刻僵化了。

  “康王爷……傅瑾熙,呵呵呵……哈哈哈——原来啊原来,我想明白了,原来是你,原来是你。”他频频点头。“那一日康王妃在洛玉江上之所以能全身而退,且还救了落水的你,不是她本事高绝无敌,而是有康王爷鼎力相助,你夫妻二人一在明一在暗,配合得天衣无缝,还真把我唬住了。”

  一路尾随而来的傅瑾熙让帝王侧卧在地,并掏出风清澄所制的药,揭开药瓶上的木塞子后,他将小瓶子搁在兴昱帝的鼻下,任瓶中散发出来的气味透进皇帝的呼吸吐纳中。

  摆布妥当了,他才徐徐起身面对柳言过。“‘天衣无缝’四字,听起来颇顺耳,本王喜欢。”

  柳言过双手相互探进两袖中。“帝京有名的‘药罐子王爷’,被自家王妃既踹又打的,原来全是装的吗?康王爷隐藏真正的实力,如此憋屈过活,倒也能忍。”

  傅瑾熙冷哼。“本王忍谁都成,就不能忍你。”

  康王爷这话实有蹊跷,但柳言过完全不啰嗦,他调头就跑,轻功竟然不错。

  按理,以傅瑾煕的功力不可能逮不到人,坏就坏在柳言过不仅逃跑用的轻功练得当真不错,袖中与怀中各藏乾坤,他撒出大把大把的赤蝎毒粉,早吞了解毒万灵丹护身兼护心的傅瑾熙没在怕,只是赤蝎毒粉落进眼中着实不适,一时间令他泪水直流。

  心里,傅瑾熙已把自个儿骂过一万遍,一上来就该动手的,他却跟对方废话那么多!

  只得听声辨位去追了!

  好不容易两眼睁开一些些细缝,兜头罩来的竟是浓浓青烟,也不知是这宫中暗道本就藏着机关,抑或柳言过后来才整出来的。

  青雾般的冷烟碰上皮肤引起一阵细细的刺疼和热麻,看来亦是毒物,傅瑾煕自知自身无事,可想到毒烟若沿着暗道飘到皇帝那里,万一出事,重元阁那里会更乱。

  事有轻重缓急,他迅速往回跑,冲得比烟要漫开的速度更快。

  他一把将兴昱帝扛上肩,抓起药瓶,飞快冲出暗道。

  两人所在的地方是御花园里一座用太湖石层层堆栈出来的人工洞窟,甫将那应通暗道的石门关上,傅瑾熙便听到他家王妃的叫唤,他闻声侧目,见妻子已奔至仅容一人通过的窄窄洞窟口。

  “微微!”康王爷粗鲁地把肩上的帝王抛地,妻子闪身进洞,他则两大步过去直接拥她入怀。“我扳碎不少重元阁顶上的特制金瓦,沿路抛丢,恰给你当记号用,你果然追踪到了,我有没有好聪明?”

  穆开微禁不住笑了,顺手拧他后腰一把,随即又帮他揉了揉当作回答。

  她抬头道,“你抢回皇上了,那……柳言过呢?”

  “……跑了。”非常郁闷。

  穆开微心头紧绷,将他推开一小段距离,忙问,“所以他已识破你病弱体虚的伪装了?”

  岂料康王爷凤目含泪,悲愤嚷嚷。“微微,那是重点吗?重中之重的点是,柳言过那家伙竟敢要你跟他走?他把本王当什么了?以为本王不在场吗?!”想到妻子遭觊觎,理智完全崩坏的康王爷完全忘记自己那时隐伏在阁顶上,没谁知道他在场。

  “我刚跟他打照面,狠话还来不及撂完,他起脚就跑。还狂撒毒粉、放毒烟,要不是怕皇上被毒,本王老早已将他碎尸万段!”两手握紧扭转,像扭的正是柳言过的脖子。

  穆开微都觉无话可说,只想叹气。

  待她往他身后一瞥,发现被抛在地上的兴昱帝竟然不是昏厥,而是周身大穴被制,帝王的眼睛此时张得大大的,目珠还溜溜乱转,把什么都看进眼底似的……穆开微一口气叹得更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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