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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喉咙漫起一股酸意,程家欣下意识咽咽唾液,想冲淡那股酸滋味,一听到他的回答,真想把包包砸到他脸上。

  “你说清楚,你、你和她交往过多久?你们在大学时就是班对,对不对?”什么老朋友!以为她猜不出来吗?是太错愕,也太烦燥,她一时间忘记自己其实并没有资格这样质问他。

  他和自己暧暧昧昧的,似乎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但一见到停车场那一幕,莫名的危机感兜头罩来,她几乎是马上进入“奋战状态”,想捍卫属于自己的领地,任凭“入侵者”再如何可怜柔弱,她也绝不心慈手软,因为同情敌人就是对自己残忍。

  略方的下颚紧了紧,叶甘庆并未立即回答,一会儿才出声:

  “我们大二开始交往,大四下学期,她家里帮她安排相亲、后来她就嫁人了,是家里长辈的意思。”

  还真轻描淡写!这下程家欣不只想砸包包,连三寸高跟鞋都想脱下来敲他的头。“为什么还要替她说话?她明明就是背叛你们之间的感情,她见钱眼开,她用情不专,现在还有什么脸对你哭诉?!”

  音乐中的海浪声层层叠叠,忽然狂击石壁似的,帕一响,片刻,又渐渐平和下来,缓缓来去。

  他语气依然平静:“大家还是朋友,更何况,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她情绪不稳定……你刚才实在不应该那样对她。”

  车子驶近程家欣所住的公寓,停在大门前。

  该下车了,她却动也没动,双手紧抓着包包。

  她对那个叫什么玲的女人做了过分的事吗?没有……没有啊,她只是语气冷了些、态度凶了些,克制不住想戳破那女人柔弱的、楚楚可怜的、想博取同清的假相罢了,这一切,还不是因为他?!

  叶甘庆如坠五里迷雾,不懂她反应为什么这么激烈。

  适才,他原想先送玲回去的,可是程家欣脸色难看到极点,见他没放开怀里的女人,白着一张脸掉头就走,害他顾着这边,又要顾着那边,最后只好打电话请住在附近的一位朋友过来帮忙。

  他一直是个重感情的人,对男女间的事向来秉持好聚好散的原则,就算彼此间有过争吵、不快,人生不断向前迈进,过去就让它过去,没必要放在心上。

  “家欣,我只当她是朋友,很普通、很普通的那种……你怎么了?”他低下头想瞧清她,她却赌气地撇开脸,他有些无奈又有些着急,忽然伸出手覆在她细致手背上。

  她仿佛触电般一震,试图甩开,他却握得更紧,温厚的大掌满满包拢着,不让她逃开。

  跟着,两颗泪珠毫无预警滴在他麦色手背上,微麻微痒,却在他心湖掀起动荡。

  “家欣?!”他声量不小,显然吓得不轻。“你怎么了?你……你不要哭啊,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我错了,我跟你说对不起,我、我让你打、让你骂、让你出气,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她突然抬起脸容,哭得梨花带雨,眼珠迷蒙,教人一阵心疼。“叶甘庆,你、你自己说,你是哪里惹我生气?哪里做错?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嘎?”他微怔,定定望着她。“我呃……”

  “你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错!”她嚷着,泪珠又挤出眼眶。

  他苦恼地皱眉,一手拭掉她颊上的湿润,忧郁地问:“家欣,别让我猜谜语,你到底气我什么?到底要我怎么样?”

  “是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她瞪他,胸脯高低起伏,咬咬唇,压在心底的疑问倾泄而出:“你干嘛三不五时就出现在我身边?干嘛大献殷勤对我这么好,还入侵我的生活领域,笼络所有亲朋好友,让大家习惯你的存在、欢迎你的存在?你到底想怎样嘛?”

  他怔住了,沉静了好几秒,忽然低语——

  “我以为已经做得够明显,以为你早就心知肚明……我、我很喜欢你,喜欢到一定要去为你做些什么才开心……我正努力在追求你,你不知道吗?”

  程家欣感觉一股力量紧掐住心脏,又瞬间松弛,大量空气冲进肺里,每个细胞鼓胀起来,她心痛,痛感中却泌着快意,让人想哭又想笑。

  “你……你、你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嘛!”她和泪轻嚷,未被紧握的手抡起拳头搥着男人宽肩,发泄了几下,她整个人撞进他怀里,主动勾住他的颈项,学那个叫作玲的女人霸住他的胸膛呜呜啜泣。

  这转变来得好快,叶甘庆简直受宠若惊,心都快跳出喉咙。

  “家欣?”他身子蠕了蠕。

  “呜呜呜……不要乱动啦!”她凶了一句,固执地不愿抬头。

  叶甘庆不敢再尝试推开她的肩膀,轻嗅她发丝的香气,感受着她异常柔软的身体……

  美好的早晨,程家欣拎着一盒手工自制的乳酪蛋糕,搭捷运到坐落在台北东区黄金地段的“Royal风格店”。这栋饭店建筑地下加地面总共二十八层,全部采用流线造型,很有现代感。

  门口的服务人员亲切地对她微笑招呼,同样是服务业,她回给对方一个亮丽笑容,电力十足,电得人家面红耳赤。

  踏进中庭挑高的明亮大厅,还没走到柜台,饭店经理已迎了过来,笑嘻嘻的。

  “程小姐,怎么一个人。你的护花使者跑哪里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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