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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晓书表姊……咳咳,他、他们——”她拽着晓书的衣衫,不再巧笑嫣然了,大大的眸中升起恐惧和不解,她抬头瞧着玄三郎和红衣,不看还好,一看到那景象,三魂七魄吓得自动离体。

  一个是周身闪动妖异的蓝光,眼瞳幻化,一个则浑身的红都活了起来,红衫凌扬,然后,她瞧见那狐似的诡笑。

  潘家表妹二话不说,双眼翻白,登时往香菱身上倒去,可怜的香菱扶不住,只能任着她咚地一声滑落在地,不省人事。

  而那诡谲的景象,只给“有缘人”看。

  这便是情爱吗?心不曾如此难受,几要扼断每丝每缕的气息。

  这便是情爱吗?想的、念的都是他,也盼着他想的、念的都是自己。

  这便是情爱吗?原来在甜言蜜语之后,会这般的苦涩呵……

  “晓书,开门!再不开我硬闯了,你心里清楚,这几片木板奈何不了我!”房外,那男子张狂喊着,连日来温文的表相早已龟裂,也不怕惊动了谁。

  房中的姑娘是吃了秤坊铁了心,一句话也不理。

  遗可苦了香菱丫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劝也不知该劝些什么。适才,费了番工夫才将表小姐安置好,请大夫过府诊治,开药捉药煎药又灌药的,现下派了另一个丫鬟看顾着,她随小姐回到房里,不一会儿,那音公子就像头狮子般冲了进来,前头两进的门来不及上锁,教他轻易推开,而小姐捉着她便往里头跑,闹得主仆两人自个儿把自个儿锁在内房里。

  不姐,有什么误会开门说清楚、讲明白嘛,这、这样也不是办法啊!”原来玄公子这么凶狠,她、她好害怕,听说北方汉子,徒手就能打死一头狼,瞧这气势,分明如此,呜呜呜……真的好怕喔……

  晓书扭开头,倔强地抿住唇,其实心中好生紊乱。

  他为何要来纠缠?为何不给她一些儿时间思考?她怕见他呵,内心教自己压入最底层的自卑感不知何时窜出头来,原以为那种自怜自艾的感觉被成功地驱逐了、不在了,结果证明,她在人前坚强,却欺骗了自己。

  骗自己不再自卑,骑自己从未动心。晓书,连自己你都欺呵……

  “你真不开门,别怪我硬闯!”低沉的男音怒意隐隐,教人心底发毛。

  香菱想哭,紧揪着小姐的衣衫不放,小脸吓得一阵青一阵白。

  “你要是把门砸坏了,我、我……你瞧我理不理你!”晓书终于开口说话,是一股气被激将了起来,可是说了等于没说,内容无丝毫建设性,还可能引起更大的反弹。

  忽地,空气陷入沉沉的诡谲中,静得死寂。

  蹲低身子的香菱张大眼,缓缓起身,东瞧瞧西瞧瞧,再净耳倾听,门外的人好似离去了,她吁出一口气。“小姐,玄公子走了吧?”

  “走了就走了!”晓书赌气地回了一句,语气带着哽咽,眼眶竟盈着泪珠。她从不知自己如此别扭,自识得他,她愈来愈不像从前的沈晓书了。

  “哦……小姐,你别哭,香菱想、我想……玄公子一定是怕小姐不理他,所以才离开的,嗯,那个明日就会再来……咦?玄公子,您怎么来得这么快?!”一旅身,香菱发现惹得小姐掉泪的男子立在后头,她疑惑唤出,又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定眼一瞧,双眸瞠得特大,小口微张,却“荷荷”地发出怪声,然后学着潘家表小姐,两眼一翻,咚地倒在地上了。

  “香菱!”晓书惊唤,及时将她的头揽任,才让香菱的头免受碰撞之痛。

  “你、你……怎么这么可恶、这么野蛮?!你吓坏香菱了!”她一面焦虑地唤着丫头,一面抬起眼,怒瞪那名隔空闯入的男子。

  后者双脚稍稍离地、衣衫飘浮,周身耀着青蓝色的光华,他亦是一脸怒容,眸中锐光闪烁,那狼性的光辉一明一灭,瞧起来危险而可怕。

  “我可恶、野蛮?!”青蓝光芒渐熄,他双脚落下,稳稳踩落地面,一张脸却如飞霜寒雪,晓书的指控无异是火上加油。“你任凭我在门外求着,一句话也不应,教我心里难受,你就不可恶、不野蛮?!”他自觉是“求”,可是声量响彻天,说命令还接近一些。

  晓书忍着泪,可是泪没流下,却在眼眶中打转,她闷气道:“你心里哪里会难过?有美人陪你说话谈天喝茶赏风光,你、你还不快活吗?”意识到自己泄漏了心绪,她脸一红,心拧了起来,气自己比气他还多,“你走开!你不要理我,我也不要理睬你,一辈子都不要!”说出这话,唇颤抖抖地,眼眶中的泪珠儿被新生的另一波挤将出来,沿着香腮滑下。

  听她赌气意味好重的话、瞧着她别扭气闷的神情,终于,玄三郎有些懂她小脑袋瓜里在转些什么了。体会在心,他不由得峻容一弛,眉眼间俱有柔色。

  “晓书,你这是在吃醋吗?”

  晓书偏开头闷不吭声,方寸让他说出的事实震得波浪重重,只是怀中还揽着香菱,要不真想冲出外头,既赶不走他,只好她走。

  毫无预警下,他再次使弄神通,晓书感觉有股力量拉开自己的手,一道光由头到脚将昏迷的香菱包里起来,正慢慢浮升。

  “你想做什么?!不准你伤害香菱!香菱!香菱醒醒——”她喊着,想拉扯丫鬟,忽地激光散开,香菱的身躯就在眼前平空消失

  “我没伤害她,只是把她送回她自己的床铺上,现下正盖着棉被、靠着枕,睡得香甜。相信我,我绝不会伤害你、以及你在乎的人。”他趋近她,胸中溢有柔情,因她懂得在乎他了,或者分量不重,但到底心中有他。

  “她昏倒了,你肯定抱她不动,我送走她,也算帮上忙了,你为什么还要不高兴?”他没出现,香菱也不会晕倒,关于此点,自动省略带过。“唉,我只是想单独同你说说话。”

  晓书擦掉颊上的泪,扭头就走,不是门外的方向,而是穿过一层垂帘薄纱,走回内房最里边,自己的绣床上,待回神,脸颊霞烧阵阵,怕他要跟着闯进,她再度旋身正想步出,却一头撞进男子宽阔的胸膛。太迟了,他已经进来了。

  “你走开,我不要睬你。”她扭动身子,但大掌如影随形,总有办法以适当的劲力将她扣住,故意让软软胸脯挤着、磨昭着自己的强壮。

  他垂眼瞧着,低笑,“我又没把门板砸破,你怎可以不理人?”又在逗她了。

  晓书抡起小拳头,捶着他的胸膛,下手一下轻一下重,也不知是不是其要打,倒是红唇咬得紧合,都要渗出血来了。

  玄三郎一叹,探身吻住她,手掌支在她的后脑勺,一手搅紧她的素腰身,两个人密密贴贴地。

  等到他抬起头,双眸光华流转地看着她,晓书才发觉,不知何时两人竟落坐在绣床上,而自己整个人让他抱在大腿上,发上的小梳落下,长发温柔地垂散下来,托着一张秀白的小小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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