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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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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眸光在他粗犷的五官间游移,瞧得好仔细,若她不是被一张被子全然裹住,此时此刻,她真想伸手抚触他的脸,用指尖描绘他的长眉和眼窝,还有那张犹沾染着她的湿润的唇。 放纵螓首贴靠着他的胸口,她微微一笑,“腾哥,不打紧的,我并非要你一定得娶我,我只是想……想跟在你身边,想两个人在一块儿,我想……这样就很好了。” “你说什么鬼话!”怒气来势汹汹,猛地炸开,年宗腾冲着她低吼,“我不需要你这样委曲求全,不需要你拿自个儿的身子来报答,更不需要你满口胡话,说什么想跟在我身边、想两个人在一块儿,还说若为我死,你心里也欢喜!你欢喜,我不欢喜,我做的一切自是我甘愿为之,你这般待我,是把我瞧小了。”蓦地,他放开她,径自下床。 卒守余连忙挣扎爬起,见他背对自己,双臂握作拳头,肌理绷得死紧,正奋力调整着呼吸,方寸不禁绞痛。 泪在眸中,顺颊静落,她轻喘着,也同样奋力地调整气息,“对不起,腾哥……我、我是真的,我说的那些话……全是真的,不是胡话,我没要小瞧你,我只是……只是好喜爱你,心里有你,想和你在一起,我当然感激你,可那是不一样的,我分辨得出,那是全然不同的东西,我、我没想要小瞧你,我没有……我真的……对不起……” 那高大魁梧的身躯陡地调转过来,男人如遭电击,愣在原地动也难动。 她适才说了什么? 她说……她说…… 她喜爱他! 好喜爱他! 不是因为感激。 她心里有他! 姑娘像是伤心无比,虽然仅是静静落泪、不住地落泪,偶尔会难以自制地抽噎,伹那眉眼神伤,脸容通红,真是好生难受的模样。 老天……老天……原来姑娘真是在对他表白情意,他傻呼呼、呆愣愣,全然没能意会,却只会黑着脸凶她,粗着嗓子指责她,他笨啊、笨啊!简直笨到姥姥家! “守余……”他重重叹气,懊恼得不得了。 两个大跨步又倏地折回床榻边,他想抱住她,想安慰她,想对她说出好多好多心里话,却是站在那儿搔头抓耳,不知该如何是好。 也不懂为何,见他靠近,听得他一声哑唤,辛守余眼泪落得更急、更凶,勇气尽泄,只觉委屈难堪。 “你别哭啊,守余,你别哭,我我我……”男人在旁边急得跳脚。 “对不起……”她忽地捂住嘴,一手还压住胸前被子,长发遮掩着双肩和裸背大部分的春光。 “是我对不起你!”他抱额一吼,房门突然“咿呀”一声被人由外推开。 “小阿叔,你对不起谁呀?这么晚还在跟那个冷脸男……哇啊~~”迎面飞近一物,来势凌厉。 “滚出去!”里边传来暴吼。 年永昌遇险,逃命用的太极四象步立即使上,堪堪避过,竟是一只黑靴。 他虽然被迫“滚”了出去,眼力可好得不得了,随意一瞥,房中情景已瞧得一清二楚,也不管是否会扰人清梦,立在回廊上笑声朗朗—— “小阿叔,出招不手软,果然了得。哈哈哈,原来你早想答应辛爷所求,娶人家闺女儿过门啦!” 经年永昌这一搅和,疑点顿出。 辛守余对阿爹先前写下、嘱咐她由京师带出的那封信,原就心存疑虑,原以为便如年宗腾先前所说,除将情势说明外,就是请他代为照看她和倚安两个,未料及阿爹所指的“照看”,早有将她许给年宗腾之意。 虽人定胜天,可偶尔有时,亦是人算不如天算。 对那姑娘已隐瞒了好些时候,年宗腾原没打算教她知情,但“事迹败露”,纸包不住火了,他和她之间尚有误会待解,又有满肚子的话急着要对她道出,如今却再添此一件,顿时搅得他一个头两个大,即便出声,也是不知所谓。 更何况当晚,年永昌被一只黑靴暗器赶出厢房外后,像要存心把事闹腾开来,半夜扯嗓鬼叫,把行会里半数以上的人全给吵醒,好几个连鞋也不及穿,忙冲出来瞧着自家主爷半裸身躯,把人家姑娘裹在被里,从自个儿房里抱出。 试问如此情境,天、地、人没一方和合,他心里再有话,也只能硬往肚腹里吞。 事情演变至此,姑娘是非嫁他不可了。 她说,她心里有他,是真心喜爱他,因那份真情真爱,所以想跟在他身旁,一直在一块儿。 唉唉唉……唉唉唉……听得这话,他欢喜得几要发疯、发狂、发痴、发癫,一颗心像被灌饱元气,想扯嗓高歌,想仰天豪笑,想伸长臂膀,锁拥她一身温软。 可他为何会蠢笨如斯?怎惹得她委屈落泪,哭得那样伤心? 他笨啊!一句好听话也不会说,全然没将姑娘的表白当作一回事。他该明白,依她那害羞、矜持的性子,要她王动来到他面前,做出那些大胆的、惊世骇俗又教人惊心动魄的事,该要鼓起多大的勇气。 他对不起她。 他喜爱着她。 他可耻!情在心中,早该表达,一个大男人竟然拖拖拉拉、忸忸伲伲,想爱不敢爱,想抱不敢抱,想亲吻竟也由姑娘主动!他的确可耻。 四、五日过去,心绪沉淀而下,手边大大小小的事全教他丢到一旁。今日,他打算提早回行会,找到那个教他萦怀在心的姑娘,将两人之间的事做个全盘通解。 反正她是非嫁他不可。 米已成炊,他坏了她的名节,姑娘不嫁他,还能嫁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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