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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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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西海玉灵峰上,没谁等在那儿……没有情郎……是吗?” 轰! 蛮横劲力猛地往她心窝冲撞。 那句话明明问得很轻、很虚弱,却宛若巨石砸下。 情郎……她原是有的,在玉灵峰上等着她,只是好梦由来最易醒,梦摔成碎片,再难重圆。她求的是一心人,一心一意对她,一门心思对她,除了她,再无谁。本以为寻到了,本以为啊…… 她重重咬唇,把脑海中的那抹影狠狠抹去,不允自己再想。 每一道呼吸吐纳都如刀刮过心肺,她断了那份情,本不该忆起,若有什么再次捏痛心窝,也是她该吃的苦、该受的罪。 “当然没有。”谁会等她呢?那人要的已不是她,而她,她也不要他了。答得斩钉截铁,她两手按住他肩臂,放他躺下。 “我找人帮你。”她嗓音偏硬,甚至有些凶。“你最好别再乱动。” “好……”可是……唉,你不可能找得到人。凤锦淡淡勾唇,忽而觉得,她凶凶的眸子,是他见过最亮的明星。 *** 上官净从未如此纳闷过。 竹坞地处偏僻,因位在水源头,又有一畦一畦的菜园子和药圃,挺能自给自足,再加上凤锦喜静、孤僻的性情,不与外人接近,那么,那些熟知他习性的仆婢们该也同住在竹坞的某处才是。 应该有个地方归给他们,住在这儿,随时等候主人家差遣,要不然,她每日的饭菜从何而来?清茶和清水也不会自个儿长脚送到她房中,更不可能每日她在外奔波打探,回到竹坞栖,房中会有供她沐浴、装有满满热水的大澡盆子。 可,就是没有! 她寻遍整座竹坞,里里外外全搜遍,就是没见到其他人! 有几次,她曾在白日时候瞥见人影,隔着一些距离,虽看得不很真切,也晓得那些人正在劳动,有的跟在主人家身边、在田圃里忙,有的端茶送水走过小回廊,有的蹲在箭泾边汲水兼清理水源头……那些仆婢究竟藏哪儿了? 顶着满脑子疑惑,无解啊无解,这一夜,只能靠她照看病人。 在灶房起火烧水,再搬出一只收在他房中大屏风后的澡盆子,提热水注进盆中,加上适当冷水调好水温。 这些活儿对她而言其实易加反掌,在西海玉灵峰上,她便时常如此服侍师尊玉灵真人,只是今夜服侍对象是名男性,而她还不能备妥热水就走人。 “凤公子,凤公子!”身后的人没有回应,她一急,冲口又唤“凤锦!” “嗯……我、我在啊……” 她吁出口气,紧握的十指微微放松,但肤上浮现的红晕迟迟末退。 一刻钟前,她扶着步伐不稳的他跨进澡盆,那时他衫子早已脱去,全身上下仅留一条里裤,她面红耳赤,但入眼所及又让她无法调开眸光抑或干脆闭上双眼。他裸露出大半身肤,如同她想像的那样,一痕痕、一道道、一块块的红色爬满他皮肤,犹如血珠点点渗出毛孔,泼墨般晕染开来,洋洋洒洒在他身肤上留下痕迹。 “吓着你了,是吗……” 若非他忍痛忍到眉峰成峦,她会以为他故意闹她。 “我会等在珠帘后,你浴洗好了,再叫我。” 她十分冷静,也佩服自个儿的冷静,但从心底窜出的热潮如此不受控制,依然漫漫地侵吞她整个人。 她退到那幕由一颗颗圆润木珠串成的帘子后头。 盘腿而坐,闭目凝神,她的姿态像进入坐禅境界,而双耳却听得真切,仔细捕捉帘后动静。 她听到水声。有水声很好,表示他是醒着的,拨水浴洗的声响断断续续传来。 约莫又过一刻钟,她听着,心中无杂念,但突然间,那声音静止了,静得她心头一惊,双眸陡睁。 她再次扬声唤他。 “……我、我在啊……”男人终于回话。 上官净不禁怀疑,他根本是听到“凤锦”二字才肯回应吧? 你喊我名字,我……我很欢喜……已经好久没谁这么唤我了…… 心头麻麻的,如遭雷击,恻然之情油然而生,她对他生出纯粹的怜惜。 “凤锦。” “……嗯?” 珠帘外的她轻垂颈项,嘴角不自觉淡扬。往后,就这么唤他吧。 “凤锦?”水声怎又停了?“凤锦!?”里边的人没回应! 她倏地回头,从珠帘间隙觑见那颗倚在澡盆边缘的头颅正缓缓歪到一边,还慢慢往底下滑! 还管什么男女之防?她起身冲进去,整幕珠帘子被甩得咚当响。 眼见他舒眉合睫、半张脸已浸入水里,长发在水面上铺成黑扇,她连忙出手撑住他两腋,不让水漫住他口鼻。 “凤锦,醒醒!”她张开双掌,指端按住他背棱琵琶骨,施力一掐。 “唔……”他哼声,墨睫颤动,迷迷糊糊张开眼。见到她,他还笑。“唉……我好像睡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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