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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姜守岁干脆转过身捧着他毛茸茸的“狮子头”细细端详。

  还是很好看的,粗滤潇洒得很,眉骨、濒骨和鼻梁骨构成的棱线让面部轮廓更为英挺,但她歪着小脑袋瓜看了又看,却故意叹道:“你说会一直很好看,要我一直看着你,当初那个清俊白嫩、俊美无端的阿舒哪儿去了?说啊,你把他怎么了?”

  男人还是笑,嘿嘿狞笑,一把将妻子的柔躯压进怀里困住。

  “怎么?岁儿喜欢别个男人,不喜欢我了?”他问得有些阴狠,如“督公大人”上身。

  姜守岁也没在怕他,皱起小巧鼻头。“我喜欢的是别个男人吗?我怎么不知道?”

  “无妨,我不会让岁儿再喜欢他。”信誓旦旦,凤目灼灼。

  “说什么呢?他不就是你吗?哪来别个男人?阿舒你……等等!啊啊——”

  接下来这间用来浴洗的小室就乱成一团了。

  当姜守岁被捞出来时,大浴桶中的水有一大半都溅在地上,一旁用来放置皂角、澡豆等小物件的木架翻倒在地,看着还以为发生打斗。

  姜守岁有些悲惨地想——好像真的在打斗,但她是被压着打的那一个。

  裹着一条大大的棉布被送进寝间的榻上,男人伺候着她,替她擦干头发和身子,当她绵软软静伏着以为他消停了,浴间里的对话已揭了页、翻了篇,他却压着她从身后再一次顶进,与她紧密相连,不粗鲁但占有欲十足,呵护着她却也非常霸道。

  “是我好还是他好?是我强还是他强?你说……快说!”

  路望舒问话的同时,双掌紧握她的素腰往自个儿身上扣,逼得姜守岁不得不撑着四肢跪起,听他一顿狠问,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气得姜守岁反手去捏人,结果就更混乱。

  她后来被折腾到哭了,泪眼中瞥见他撑着的手臂,她张嘴就咬,边咬边骂,“路望舒你发什么疯?是要我说什么嘛!可恶……坏人……”

  “说你只喜欢我,只看着我。”他嗓音沙哑无比。

  “我当然只喜欢你,只想看着你啊!阿舒是混蛋!大混蛋!”

  事后姜守岁思量许久,再三思量,得出一个结论——

  她家男人很可能身体里藏着两个灵魂,如今的他不记得自己曾是督公大人。

  虽说结论荒谬,她还是忍不住偷偷向女谷主前辈请教,老人家听了呵呵笑——

  “他把自个儿活成另外一个样儿,也许这才是他原本的模样,你偏要提那个他不喜欢的存在,他当然跟你强。”

  姜守岁想起他是真太监时,面不生须,嗓音总刻意压沉,下意识会躲着她的眸光,而当他主动与她四目相接时,常是因被她惹恼,对她怒目相向。

  这一世他历险保住身躯无缺,寻常为了掩人耳目得时时让面皮白皙干净,甚至得扑粉,学着那阴阳难辨的声嗓,宫中诸多束缚与危险,他是赌上一条命撑过来的。

  ……好吧,她确实有错,她认错。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于是怀着一颗忏悔又怜惜的心,她去到丈夫面前,老实道出内心想法,认真承诺,“阿舒就是阿舒,最喜欢你了,我再不会那样欺负你。”

  她不知道的是,她家男人也正为田庄那一次乱闹懊悔得很,不断琢磨着该如何赔不是,结果……却是这般结果?

  他抱着她久久不放,眼中潮湿,喉头有满涨之感。

  他拿着长满落腮胡的脸一直蹭着她,像个大孩子,也像条大狗子。

  ***

  之后春去夏临,夏季尾声,姜守岁被丈夫勒令不准离开清泉谷,连田庄都不让去,因为她被女谷主诊出喜脉,已怀胎两个月。

  而发现有孕在身的那一日其实挺混乱。

  那时宽敞的厅堂上,谷主前辈正与路望舒说话,后者提及田庄在夏末秋初时分可收成的种种庄稼,届时打算拉一些收成送进清泉谷,她就坐在一旁作陪,然后莫名其妙有些头晕。

  她一开始尝试忍下来,但状况很快变严重,她没有真的晕厥过去,是脑袋瓜越放越低,觉得好像应该趴在桌面上会比较好,这时谷主前辈和她家男人自然就发现她不对劲儿。

  她被丈夫一把捞住,随即在谷主前辈的指示下送到最近的一张罗汉榻上。

  即使身子不适,她亦能轻易觉察到丈夫的气息和心跳明显乱了拍,一下下抚着她额面的大手,那指尖温度冰凉凉的。

  她想开口安抚他,但舌根一动便觉心闷欲呕。

  庆幸的是有谷主前辈坐镇,把过她的脉,眉角挑都没挑,十足斩钉截铁却又云淡风轻道:“怀上了。足足两月有余。所以你要当爹,她要当娘了。”

  略顿,女谷主忽用命令口吻又道:“当爹的给老身撑住,不要连你都发晕,这张榻子挤不下两个大人,尤其你现在变得这般魁梧。”

  本来晕得难受,听到肚里有娃儿,姜守岁先震惊得忘记肉体的不适,紧接着听到女谷主警告丈夫不准晕倒,她竟没心没肺地笑了。

  结果等到谷主前辈离开,她家男人双膝一软,最终还是跪倒在罗汉榻边了。

  ……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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