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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那该死的“合欢散”,折腾得他几乎去掉半条命。

  昨日的风波已平,屋中宁静。

  外头天已大亮,大把、大把的清光从窗纸迤逦而进,铺撒满室。

  漂亮的凤瞳揉入一丝不自觉的慵懒,他眨了眨长睫,直视着上头屋梁边一朵好大的蜘蛛网,就这么平躺不动。

  被子底下的身躯赤裸裸,有种说不上的虚浮,仿佛昨日的颠狂余热未退,仍在血中流窜。

  缓缓地,他抬手按在丹田上,呼息、吐息,绵长深重,如此连做了好几回,感觉真气已能凝聚,混沌的脑子终于也清明了些儿。

  合起双眼,他运气在体内行走,让气血完全畅通。不出一刻钟,他再次掀眸,目中已见精光烁动。

  当务之急,便是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抓到面前来,狠狠地教诫一番。

  抿着被吮得润红微肿的薄唇,他翻身坐起,见自个儿的青袍和里衣全搁在榻边,不过早破碎不堪,根本没法儿穿。

  他俊脸微微泛热,心中一荡,自然而然地思及昨日他备受“蹂躏”的情状,实在是阴沟里翻船啊!

  苦笑地摇了摇头,他抓起尚称完好的裤子套上,随意缠好腰绑,套上黑靴,起身大步走出屋外。

  见那日阳方位,应是午未之交,他长发披散,双臂抱在裸胸前,静静环顾了周遭一眼,随即在不远处的江畔瞧见那秀美的影儿。

  敖灵儿伫立在那儿,怀里抱着一只大竹篮,微仰小脸,正同站在一艘篷船尾端的少年说着话。

  “……那位刀二爷从窗子跳进,把他的小娘子带走,过程挺顺利的,没动用到咱们的人。”涂小七是来禀报昨日竹坞那儿的后续发展。

  敖灵儿颔了颔首,问:“火势还好吧?”

  “就浮桥毁了,竹坞没事。”

  “嗯。”小脸漾出欢愉。“小七,你真是愈来愈本事。你姑奶奶我可越来越喜欢你啦!”

  涂小七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背脊泛寒,苦着脸。“你还是饶了我吧!”呜~~谁来可怜、可怜他,他真真不想被奴役一辈子呀!

  瞥见他们俩说着话,姿态熟稔、亲昵,明知无须介怀,司徒驭喉中仍呛出一股酸味。

  眯起凤目,他快步走近,重重的脚步声带着明显的气势,拔山倒树而去,而正在谈事的两人立时侧眼瞧来,定定瞅着。

  “呃……驭哥,你、你……你、你醒啦?呃呵……今儿个天气真好啊,是不?呵呵……我、我……我专程帮你们送些吃的过来,我老家这儿没存粮的,你昨日八成没进食,待会儿可以好好饱餐一顿。我请我阿娘炖了一只人参鸡,要给你补补元气的,我、我……呃……”涂小七使劲儿地握着大橹,握得指节突出,在那对异光慑人的凤瞳的注视下,声音越说越细微。

  见司徒驭俊脸罩寒霜,愈走愈近,像是下一步就要跃上篷船,将他扯下去饱以老拳,涂小七吓得直嚷:“不是我!不是我!人不是我劫的,火也不是我放的!不关我的事啊!哇啊啊~~”

  大橹在手,哪有不逃之理?涂小七再次展现摇橹绝技,没等司徒驭发火,篷船已直直冲往江心,死命远遁,逃之夭夭了。

  少了呱呱叫的少年,江畔一下子宁沉下来,日阳淡暖,温润金光轻镶在对峙的一男一女身上。

  敖灵儿一头乌发同样垂散着,衬托得瓜子脸分外清瘦。

  她衣着并不整齐,虽着里衣,但外衫的襟口轻敞,腰带也系得松松垮垮,若动作大些,很容易便会露出玉颈与锁骨部分的肌肤。

  想着她适才就这模样和涂小七说话,两人又离得那么近,那家伙说不准还能嗅到她身子的幽香,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司徒驭心头闷闷的,愈想愈不是滋味,俊脸不禁一沉。

  “你想骂就骂、想念便念,我愿赌服输。你尽管发泄,千万别憋着呀,我由着你打骂不还手。”敖灵儿双颊绯红,似乎从昨晚开始,她一张小脸便这么红润着,没褪下嫣泽。

  “你——”被她先行抢白,他俊颜一阵青、一阵白。

  此一时分,他想对她做的事着实太多。想将她按在膝上,揍她一顿屁股;想扣住她洁腻的下巴,仔细地望进她眸底深处;亦想扯她入怀,紧紧拥抱,亲吻她美好的唇。

  他内心暗叹,忍着额角的抽搐和碰触她的欲望,沉声道:“灵儿,咱们那个赌,你认输了、服软了,既是如此,我便能向你索讨‘彩头’。我要的东西很简单,就是我说的话,你全得听,我要你做的事,你全得依了我。别想强词夺理、拿那套诡辩来搪塞。”

  敖灵儿红唇微嘟地瞪着他,半天不答话。

  “灵儿,我要你亲口承诺,说你会乖乖的,不再惹是非,会应了我所有事。”他拉近两人的距离,严峻目光紧紧锁定她的小脸。

  “灵儿?”他又唤,充满威胁。

  那对水杏眼瞳眨了眨,神情瞧不出丝毫端倪。

  敖灵儿仍没应话,竟是抱着装了吃食的竹篮举步便走,大大方方地从他身旁掠过,不回两人昨日缠绵的主屋,而是朝位在最外侧的那间房舍步去。

  司徒驭一楞,不及拉住她,怔怔地由着她走开了。

  他其实还有许多话欲问,最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的身子状况,揪在心里,缠在舌尖,尚未吐露,她却走了,瞧也不瞧他一眼。

  她昨日举止尽管大胆、豪放,无丝毫女儿家的矜持,但毕竟是初次,两人结合时,她蹙眉咬唇的模样深印在他心里,教他不舍至极。

  他试过要放缓,她偏偏一再挑衅,害他不得不担心,自己是否真伤了她?

  未多思索,他举步跟在她身后。

  不能再由着她去,他不管她,还有谁能?

  他绝对不允许她再拿着那该死的“合欢散”去用在谁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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