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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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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力爷……哇啊!”再次抽气,因静静流泪的男人突然掀起一连串动作。 他先是反握她的小手,随即一幕巨大黑影朝她倾落。 下一瞬,她人仍跪坐着,腰间已被两条铁臂搂紧,一颗浓发乱糟糟的头颅竟埋在她腰腹上,蹭啊蹭的! “婉儿……”男嗓沙哑得几要分辨不出。 云婉儿无法推开他,也不愿推开他,那声哑唤拧疼她四肢百骸,但心口却好热,感觉自己有那么一点用处,可以让他搂着哭…… 没事的,哭了很好。她想。 男人只要痛哭过,又会是一条响当当的马帮好汉。 幽然低叹,她眸子早已湿润。 轻揽着男人的头,一双柔软小手抚过他的乱发、他抽颤的宽肩和虎背,来来回回、一次又一次,她抚慰着他。 “好啦,我认了,这么个哭法确实有些失了气概。” 男人两手一摊,总归羞恼过后开始耍无赖,一皮天下无难关。 “难得你第一回来入梦,你要笑话我,那就笑吧,我挺得住。” “呼噜呼噜——”母骡晃头摆尾,皮毛变得比以往更滑亮,水眸湛着光。 虽在梦中,男人还是感到大脸发烫,他撇撇嘴,讷声地挤出话。 “哪有?哪有啊?我、我才不是为了博取姑娘的同情和怜爱!我没打算要哭啊,哪知姑娘挨得我这么近,瞧我时的温柔眼神好教人难以招架,我一时激动,自然搂着她蹭啊蹭地哭了。”一顿。“你还提,这‘乱蹭’的招式还是同你学的,那时你往我怀里蹭蹭蹭,蹭到最后断了气,搂着你,我可真痛、真舍不得,你知道吗?” “噜噜——呼——” “哼,知道就好!”委屈稍稍平复。 母骡乖乖走近他,任由他大掌再次抚摸那一身缎子般细毛。 这梦作得好真。 男人低低笑,粗糙掌心感觉得到她皮毛下温热的血脉,鼻间亦嗅到草青和泥壤的气味,很像那些出门走货的夜晚,他和她在营火堆旁作伴的时候。 “我以为你走远了,不再回头,没想到你还在?” “呼噜噜——” 男人腼腆笑叹。“好春花,原来你放心不下我啊!唉唉唉,我晓得、我明白,那姑娘的事我办得真不好,好,我说话算话,一定振作!咦……什么?你要我光明正大追求人家姑娘?嗄?送花?约她玩去?唱、唱唱情歌?弹琴?!”他不会弹琴啊!吹口哨成不成? 苦恼地搔搔头。“可是……都表白过了才来追姑娘,会不会古怪了些?” “呼噜噜——”骡鼻子顶人。 “你说啥?汉子不怪,姑娘不爱……有这说法吗?” 今天是“重出江湖”的大日子。 花。有的。 他摘来了七、八朵,黄的、白的、紫的,全都握在手里,然而这秋霜时节花实在不太好找,他只得再折了几根芦花、桂草枝和红枫充充数,让花束撑得大把一些,瞧起来称头。 唱歌。 咳咳咳……嗯,喉头今儿个状况还不错,上得了台面,只是情歌不好选,他得再斟酌斟酌。若是唱山歌的话,他倒挺有把握,或者姑娘愿意把山歌当情歌? 弹琴……就免了吧,省得自曝其短。 深深呼息吐纳,连作好几下,直到胸口灼气稍稍吐将出来,力千钧挺胸拔背,头一甩,终于跨出力求上进的第一步,笔直朝敛裙蹲在井池边、边闲话家常边洗涤着两大篮野菜的女人们走去。 他脚步踩得砰砰响,体型又如此不容忽视,再有,这是从心爱的母骡香消玉殡之后,他正式踏出家门的首日。聚集在一块儿的“霸寨”女人们纷纷抬头瞧过来,只有一个仍轻垂粉颈,好专注地洗菜、挑菜叶。 “婉儿……婉儿、婉儿,别洗了,快看啊!”大娘用手肘猛顶她的臂。 看什么呢?云婉儿揭揭秀额上的细汗,听话地看往女人们凝注的方向。 他走出家门了!而且精气神十足! 见那黝黑汉子拔山倒树而来,其势汹汹,云婉儿欣喜的情绪忽地一转惊疑,心湖这会儿像被掷进一座五指山,“澎——”的巨响激起冲天高的水花。 他怎么了?发生何事? 力千钧就定位,像座高塔似定在蹲踞的女人们面前。 此一时分,方圆百尺内的寨民们全瞠大眼,狗不吠、猫不喵、鸡不鸣、牛也不哞叫,只有井池的水还哗啦哗啦从这池漫过那池。 “婉儿。”他粗嗓硬得很,颈脉明显跳动,瘀痕已淡的脸看起来无比凝重。 “婉儿在这儿、婉儿在这儿!”大娘和婆婆们比谁都紧张,推着发怔的姑娘。 云婉儿两只湿漉漉的小手交握,缓缓起身,自然而然道:“我在这儿……力爷肚饿了吗?蒸笼里我留着一大盘馒头和昨儿剩下的卤牛肉,若饿得受不了,力爷可以先拿来垫垫肚,我把野菜洗一洗,等会儿就好——啊?”一束花花草草的东西递到她面前。 “送你。”深瞳一瞬也不瞬。 “谢谢……”她微微笑,轻敛眉眸,把那束花草抱进怀里,真的得用抱的,他巨掌轻松便能握住的东西,对其他“尺寸”正常的人来说都太大了。 “……还是我拿吧。”说着,竟又从姑娘怀里把那束玩意儿抓回手里,怕她抱得辛苦。当场,响起好几声“噗哧——”的喷笑声,女人们皆看得津津有味。 “谢谢。”婉儿温驯地点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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