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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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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未亮她就出发往山上来,瑞春和碧穗尽管想跟,却也知道对于采药一事完全帮不上忙,况且家里仅有一匹马,总不能又套上马车、带上野宿所需的什物,再把她们三个慢吞吞拉到山上去,如此这般,等采完药再下山回大丰屯,都不知猴年马月去了。 再加上老滕家的三合院确实需要有人留守,所以她单独上山采药,医馆的事儿就留给两丫头管着。 李明沁近来才以大量觅幽草用熏洗之法治愈一名老妇人多年的眼疾,眼见觅幽草库存锐减,又知晓不知山一带盛产此药,怎可能还乖乖家中坐? 固定好麻绳后,她悬绳攀下山壁,岩壁上有不少突出的踩点可以利用,才轻松攀下不到两尺就见到从岩缝中顽强生长的觅幽草,竟然停在第一个采撷点便采到十余株,非常让人欣喜,当然也非常令人见猎心喜。 简直停不住手,于是她往下再往下,瑞春和碧穗给她准备好肉米团子和水煮粟米当午饭,还有一囊子羊奶茶,全被她搁在崖上,见到无数药草随手就可采到,尽管早已过了饭时,她不觉饿也不觉渴,最后是发觉麻绳长度不够已无法再往下探,这才甘愿收手。 背在背后的竹笼子收获满满,她扣好竹编盖子,开始往上爬。 直到这时才觉腹中饥饿,幸好并未饿到头昏眼花、四肢无力,她咧嘴苦笑了下,越是这种时候,她每下的抓握和脚下踩踏就会更谨慎,缓缓往上,慢慢将放出的绳子一圈圈斜身收挂。 “咦?”明显感觉到崖顶上有人在帮她。 那人像是知道她要上去,所以正帮她收绳,对方收绳的速度以及将她往上带的力道配合得恰到好处,且也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反应,常是她脚才寻点踩稳,接着没施什么力气人已被对方往上提一阶。 竟然花不到一刻钟,她两手已攀到崖顶。 李明沁四肢并用,姿态不甚优美地滚了半圈落在枯黄草地上,微喘着赶紧站起,边把几缕散到颊面的发丝撩到耳后,未抬眸声音已出—— “多谢这位……”话语尾音戛然而止,她瞬间顿住。 离她约五步之距,人理应在繁华帝都翻云覆雨、享荣华富贵的昭阳王爷就站在那儿,不动如山般杵着。 李明沁不动,他也不动。 李明沁张着一双丽眸瞬也不瞬,他亦静谧谧注视她,仿佛之所以出现在此,仅为了拉她上来再同她大眼瞪小眼似。 “王爷你……我、我……”被吓得不轻,她背上的竹笼和身上一大昆斜捎的麻绳都没来得及卸下,顿时有头重脚轻之感,不由得往后倒退两步。 “小心!”封劲野脸色微变,抓在手中的麻绳再次一个施劲,两人之间的距离瞬消,他展臂将姑娘家扯来抱住。 熟悉的气味,厚实的胸膛,男人的铁臂将自己圈住,那姿态和力道一如以往……那个属于前一世的以往。 李明沁好一会儿才意会到她人在封劲野怀中,这是自重生以来,她头一次如今亲曙贴靠他。 回过神来,她心跳加速,本能就想退开。 结果不是她退开,而是封劲野主动松手,紧接着把她背上捎的、腰身上缠绕的东西全卸载得一乾二净。 李明沁觉得应该出声,无奈几回张口都说不得话,被卸下竹笼和重量颇沉的麻绳后,又像个提线木偶般受他摆布,被他带去一旁大石边落坐,她今日带上山的一只小包袱就搁在那儿,上头绑的布结松垮垮,很明显已被翻开过。 然后那个翻她包袱的人完全不在乎当着她的面再翻一次。 “吃。”封劲野把包袱里的食物翻出,一个油纸包裹的肉米团子递到她嘴边。 近近对视,李明沁辨不出他目中神情,唯有语气中的命令意味再明显不过,一下子记起那时跑去青林围场寻他,他也曾这般不由分说要她进食。 接过油纸包,她安静咬下一口食物,瑞春和碧穗为她捏的这颗肉米团子着实硕大,得两手才能捧好,她低头咬食,小半张脸都埋进团子里,一双明眸仍滴溜溜打转,留意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见她乖乖吃起东西,封劲野随即转身去把卸下的竹笼子和成捆麻绳捞起。 “啊!我的药草……”李明沁禁不住叫出。竹笼中有她满满的心血,就怕他这位大王一个不痛快要干出什么暴殄天物之举。 闻声,一手抓竹笼一手握麻绳的封劲野侧首回望。 身后的她有着一张比实际年岁还要年轻稚嫩的脸容,从来占尽优势,连这西关边陲的风沙都奈何不了她似的,白里透红的肤泽、明朗疏淡的眉眼,看着比在帝都时候好上太多。 男人微微眯目,轻抿的嘴角显得沉峻,无形威压立现。 李明沁缩缩脖子,瞬间就……怂了,遂咬咬唇不敢再有意见,捧着团子继续一口一口慢吞吞啃食。 封劲野收回目光,背对着她露出一丝笑来,他亲眼见她在荒凉西关过得比在帝都还好因而不痛快,那表示她真心要撇掉他,像没有他,她到哪儿都能过得好似……这可能性令他难以接受。 火大到快吐血,却瞥见她那张脸因为被他逼着进食,她好生卖力,差不多是拿那一大球肉米团子在“洗脸”,她定然不知,那张脸蛋被她自个儿“洗”成什么模样,碎米粒混着微焦肉末一颗颗粘在两边颊面,下巴也沾得油光水嫩,连人中都没放过,猛一看真像长出胡碴。 他不满的、甚至近乎委屈的心绪,在觑见她那模样时,终于稍稍获得安抚。 这一边,李明沁怂归怂,依旧拿眼角余光扫他。 还好是她想太多,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他君子之腹,男人没要丢了她的药草,而是将竹笼子以及成捆草绳安置在她的那匹坐骑背上。 她家那匹善走耐操的壮马来到不知山上原本挺自在悠闲,她将它拴在不远处一棵老松上,绳子留得好长一段,方便它大范围活动啃草,然,此时她家壮马竟有些可怜兮兮地缩在一处,为何? 事出必有因,李明沁观察了会儿,寻到症结所在。 问题出在封劲野那匹毛色乌亮亮的坐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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