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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第四章

  袁静菱被拉进一间纯男性化的卧房里。

  偌大空间里,除加大订做的床组和附属的卫浴设备外,尚摆放着一组高级真皮沙发,小型酒柜、内嵌式冰箱、电浆电视、音响等等一应俱全。

  “我要回家了。放开我。”袁静菱努力要抽开手,试过好几次终于成功,却是因为陆克鹏主动放松掌握。

  他放开她手腕,一推,她整个人不由自主坐倒在沙发上,才要起身,他已一屁股坐在红木桌面上,结实的双腿夹住她的膝盖,大掌重新取回控制权,牢牢合握她的手。

  “你——”气到一整个无力。她瞪人,生气时语调仍然徐缓。“我要回家!”

  “我们需要谈谈。”散在额前的乱发几乎要遮掩视线,陆克鹏甩也不甩,目光沉得教人心惊。

  “有这个必要吗?从一开始就在说谎,现在还想谈些什么?谈你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义鹏电子’的少东?还是要谈你动不动就往我和妈妈的小公寓跑,其实是生活太闲、时间太多,只好拿别人来打发?”

  包裹她小手的力道突然变重,袁静菱浑身一颤,秀额沁出薄汗。原来啊原来,她也可以说出好尖锐的话,刻薄、每字都带着刺,能刺伤对方,出出心头怨气。但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她不喜欢啊!

  这样的袁静菱,连自己都感到陌生。

  陆克鹏弄不清她内心的起伏和叹息,抓紧她的手不放,深瞳野蛮。

  “我承认隐瞒了一些事,但我没说谎,一句也没有!你如果肯开口问,我会说的。那些关于我私人的事情,我该死的根本不介意让你知道,我只是懒得去提!可是你从不过问,甚至懒得问!小菱……在你心里,我连个朋友都够不上、不值得你费心吗?”

  听他说得气愤又郁闷,峻脸臭黑得可以,袁静菱不禁怔了怔。

  是。她不能指责他说谎,他没欺骗谁,只是不提自己的家世和身分罢了。

  他要她主动问,但是自从他强硬地介入她的生活,把原有平静的步调全搅乱了后,她忙着应付因他而起的种种变化,哪里晓得再去过问什么?

  心乱,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她垂着粉颈闷了好几秒,直到把温热感从眼眶中逼退,才慢吞吞地开口。“……我的朋友都是和平主义爱好者,不会动不动就和人起冲突,对家人好、对朋友好、对阿猫阿狗也好,可是你……你对你父亲态度很差,这样很不好……你不应该用那样的口气跟他说话。”

  陆克鹏微微一愣,脸部轮廓显得僵硬,瞪着她轻垂的头顶好一会儿才抓回心神,薄而有型的唇冷冷勾动。“刚才在外面阳台,他跟你抱怨了?说我是个多么糟糕的儿子?”

  她摇头,扬起蕴藏许多心事的眼眸,那些心事或者连她也还弄不明白。

  抽离不出男人掌握的小手终于放弃了,就由着他合在掌心。她的嗓音细细的,带着几丝轻哑。“他说你的好话,他还说……是他不好,所以你生他的气。”

  袁静菱听见一声冷哼,左胸不知为何跟着绷紧,或者是因他此时的神情,桀骛不驯的五宫,彷佛所有人事物全没放在眼底,眉宇间却有近乎孤僻的忧郁。

  他说,只要她问,他会说的。她的心为着这句话隐隐颤栗,似乎自己变得好重要,有着支配的权利。

  “你父亲做了什么?为什么生他的气?”

  男人抿唇无语,着火的眸紧盯着她。

  他温热的气息近得拂动了她额前软丝,她猜不透他那双眼。

  “……要是不想说就算了,当我没问。”

  她呢喃般低语,想撇开头掩去小脸上乍起的失望,他却说话了。

  “他对不起我母亲。”

  “啊?”眸光重回那张峻厉脸庞,袁静菱的粉唇微启。“你母亲她……”

  “她三年前因肝癌过世了。”陆克鹏语调平淡得听不出一丝波动,只是把裹住她柔荑的双手抵在眉心好一会儿,才接着说:“我母亲和他算是青梅竹马吧,两人很早就认识了,高中时成为恋人,爱情长跑了七、八年,后来他出社会工作,和几个朋友合资往电子业发展,越做越出色,度过草创时期的艰辛,渐渐稳定下来,那段时间,母亲一直陪在他身边。不久之后,‘义鹏电子’准备上柜,大陆沿海的几个大点都在筹备设厂,需要大批资金挹注,所以他决定结婚,对象不是和他相恋多年、互相扶持的女友,而是与台湾某传统企业家族的第三代联姻。”

  袁静菱轻抽了口气,身子略颤。

  全赖台湾狗仔“扒粪”的能耐,她多少听过“义鹏电子”陆家的八卦,但以前看到那些报导时,毕竟是与自己生活圈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与事,所以看看就算了,无关痛痒,然而这一次她却很难置身事外,不去感受眼前男人低迷的心绪。

  “你母亲……怎么办?”

  他勾唇,似笑非笑。“还能怎么办?她爱他太深,没办法割舍,宁愿退而求其次,就当他的地下夫人。”

  袁静菱敛眸,叹息般出声。“所以你母亲就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你父亲第一任妻子过世,然后才正式娶她为妻,给了她‘陆太太’的名分。”报章杂志里曾经提过,陆适义的第二任妻子是他的青梅竹马。

  “伤害已经造成,怎么也弥补不了。”陆克鹏拉下她的手按在膝上,棱角分明的脸庞戾气不散。“要不是第一任的‘陆太太’死得早,她能有这样的机会吗?就算她当成了第二任的‘陆太太’,一样是快乐的时候少,痛苦的时候多!忧郁症纠缠她好几年,她的身体频频出状况,后来又检查出肝肿瘤……”

  略顿,他摇摇头,粗嗄吐出胸臆间的窒闷。

  “不应该这样的。不应该总是他得到好处,把痛苦留给深爱他的人。”

  话中的“他”指的是谁,袁静菱当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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