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雷恩那 > 大男人的温柔 | 上页 下页


  她几乎要对他露齿而笑,如果他没接着说下去的话——

  “起不了大作用的。女人的力气天生就比男人小,就像今天这个例子,那个男人用蛮力掐住你,你什么也做不了。”

  冷水当头淋下,泼得她浑身发颤,咪咪的好心情马上烟消云散。

  “我只是一下子没办法呼吸,在你还没出现之前,我……我正在想办法揍倒他,就算你不来,我也不怕他。”她鼓起双颊。

  神岗彻扣住她的下巴,轻声一吐:“谎话。”

  谎话……对,她还是会怕,这是人之常情,但她学会培养勇气,学会不惊慌失措,让自己在危急中冷静下来,可是这个男人根本看不见她的成长。

  对他而言,她依旧一无是处吗?

  不,她不再是温室里的小花,总有一天她要证明给他看,她已有足够的勇气站在他身旁。

  不过现在——

  “我不要跟你说话。我们在冷战。”她忿忿地推开他,把脸调向一边。

  房里静了五秒钟左右。

  “你刚才跟绵绵说,你没在生我的气。”他声音持平,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林明暖脸颊发热,被他激得又回头瞪人。“你不可以再私底下带绵绵出去,我不准你这么做!”他跑到台湾,趁幼稚园小朋友放学时,先一步把女儿接走,连个通知也不给,害她以为女儿被绑票,吓个半死,那也就算了,等到绵绵被送回家来,手里竟然拖着成套的剑道器具,说是爸比送给她的礼物,还兴高采烈地跟她叙说当天经历的事

  他这个当人家爸比的人,拉着就读幼稚园的女儿去拜师学艺,练什么某某流的日本剑道,而师傅还是他自己。

  当晚,看到女儿因持续练习劈剑而发红的小手,她心疼得都快死了,眼眶红通通的,就是不懂,他莫名其妙要绵绵练什么剑道?!

  绵绵反倒安慰起她来——

  “妈咪不哭,爸比说练剑道可以让绵绵变得更聪明、更健康,可以跑得更快、跳得很高。在日本,很多比绵绵还小的小朋友都已经开始练剑道了,绵绵再两个月就八岁了,也要快快练才行,还有啊,绵绵觉得很有趣,比玩直排轮还有趣耶,手手虽然会痛,但爸比说只要一直,一直练下去,很快就不痛了,真的,妈咪……你不要哭啊……你哭,害绵绵也想哭……”

  很多时候,她常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孩子。

  她当年的任性,将绵绵带来了这个世界,她很想给女儿一个安稳而温馨的成长环境,想给她很多、很多的爱,可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到了。

  孩子没有父亲陪伴,至少,不是像寻常家庭那样的父女关系。这些年他来台湾,总是蜻蜓点水式地停留,父女俩一直有他们奇特的相处模式,她不懂,也为此忧心呵……

  神岗彻淡哼了声。“她是我女儿,我想带她去哪里,用不着你批准。”伸手想抚摸她散在背后的发丝,手指刚碰着,就被她拍开。

  “不要碰我。”

  “你是我的。”他抓住她的手,一把将女性柔软的身躯拖进怀里。

  这个狂妄的、霸道的、教人恨得牙痒痒的大男人!林明暖气得浑身发抖。

  “我不是你的,绵绵也不是你的,我们之间什么也不是,连最普通的婚姻关系都没有!”

  将这些话掷到他脸上,她心里陡然升起一丝快感,却在刹那间被莫名的哀伤取代。这样的哀伤,她藏在心灵底处好久好久,以往,她对着自己催眠,不去碰触这道问题,但现在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大脑。

  四周又静谧下来,空气沉窒。

  有好几秒,他眼瞳收缩再收缩,刷过难解的光芒。

  死瞪着她雪白的脸蛋,他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峻唇终于掀动,平心静气地问:“你还要气到什么时候?”

  林明暖怔了怔,见他抬起手抚触自己的脸,感觉肤上散开一阵湿暖,这才知道,原来在不知不觉间,自己竟在流泪。

  不,她不想哭泣,特别是在他面前。

  “你……你别碰我啦。”她再次重申,带着掩饰不去的鼻音,“你会在意吗?!我生不生气,又能左右你什么?!”情绪激动起来,她胸口起伏着,细细喘息。

  “只是,能不能请你好心一点,别再那样对待绵绵?她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你教给她的东西,她会照单全收的,她……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啊,怎么能了解大人的世界?就算末来她长大了、成熟了,和你也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不自觉间,他浓眉压低了,神情显得格外的阴郁深沉,冷峻的目光深刻地看着她,久久——

  “你和我也是两个世界的人吗?”

  闻言,林明暖呼吸一窒,脑中一阵晕眩。

  “我不……我是……”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像有千斤重的石块压住她的思绪,又仿佛有人掐住她的心、她的颈,又痛又晕,她说不出话,只能定定望着他起身,任那高大的背影漠然地消失在门外。

  “八木,我吃不下这么多东西。”望着满桌的食物,林明暖摇头叹气。

  神岗彻自昨晚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饭店的服务生帮她送晚餐过来,她根本没吃多少,拉开落地窗帘望出去,成田机场就在视线范围内,各家航空公司的班机起飞降落,她出神地看着,看得两眼发酸了,天空也已逐出淡白。

  今天没有班要飞,她在东京停留一日,清晨六点左右,她打电话要求柜台换房间,从顶楼高级的总统套房换回“环航”替空服员预定的套房,和团队住在同一楼层,这样会让她安心一些。

  午餐时间,她没出门,叫了客房服务,没想到竟然是八木亲自推餐车送来。

  “大姐,这些都是主厨的新菜色,你尝尝啦。新老板新气象咩,‘神岗株式会社’并购了这家饭店,大哥就把一楼大厅的装潼重新换过,呵呵呵,目前这里是交给我管理,我特地从大阪道顿崛和横滨中华街挖来大厨,在餐点上下了不少工夫耶。”八木笑得有些得意,把餐车上的最后一道甜点端上桌。

  “坐下来一起吃。”她没力气说他了,夹着一块炸猪排送进嘴里,面交薄而香脆,包裹着肉汁,味道还真不错。

  八木竟然没推辞,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虽然套上西装、打领带,穿得人模人样,到底是“混”出来的,吃相豪放得很,声音也不小。

  他用力地嚼着一块披萨,两眼直盯着林明暖,看起来有点憨。

  披萨嗑光了,他抓起一块印度饼皮大口大口地咬,两眼还是直盯着林明暖,边吃边傻笑。

  “好吧。”林明暖点了点头,放下筷子,“有话就说吧。”

  “咳咳咳……”他用力捶着胸口,连忙灌水,好不容易才把哽在喉咙的饼咽下去。

  手指在漂亮的西装上擦了擦,又抬起来搔了搔头,终于听见他略带迟疑地问

  “大姐……昨晚你和大哥是不是……嗯,还没讲和?”

  林明暖没料到他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微微一怔,抿着唇并未回答。

  八木搔完脑袋瓜,改搔下巴的胡髭。“我不是想试探啦,我、我是听顶楼的酒吧经理说的,大哥昨天一整夜都没睡,他在顶楼的酒吧里坐到天亮,盯着落地窗外起起降降的飞机,也不知在想什么,他没喝多少酒,就是一直抽烟……他很久没这样了。”

  又沉默了几秒,林明暖视线停留在满桌的食物上,终于启口——

  “……他还发着烧吗?”昨夜,他的体温感觉起来仍很炽热,被他抱在怀里,害她也跟着全身发烫。

  八木挑动眉毛。“应该OK了啦!大哥很少生病的,就算生病,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刚才回房没看见你,柜台告诉他,你已经换房间了,他……他冲了个澡,就回有乐听的公司去了,虽然整夜没睡,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应该没事了。”

  落寞在心田里落了根,挥之不去。总是这样吗?来是匆匆、去是匆匆,当他站在她面前时,好多话没能说出,当他转身离开,她的心扯动着,常绞得她疼痛难当。她错了吗?她又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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