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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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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我爹——”、“雍爷,这是干什么!”苏仰娴和袁大成皆出声,表情愕然。 “好、好,咱们走!”苏大爹棋不下了,是输是赢也不在乎了,蹲圆圆的小盎态身躯欢喜地从圈椅上跳落地,听说马车已在外边,他又跑又跳又嚷。“阿妞快来,爹到外头等你,你快来!” “老爷您别跑!慢些啊!老爷——”川叔见状连忙跟上。 “爹啊!”唤也唤不回,苏仰娴都想跺脚了,他雍大爷是拿她家老爹当枪使呢! 被他得知她心里最在意的人,制住阿爹等回于牵制住她……是,没错,他珍贵无比、价值连城的手受了伤,她该要“代父偿债”,她亦会对他负责到底,但是把她爹牵扯进来,那是信不过她吗? 厘不清内心滋味,反正不太好受,而瞪他也无用,他大爷就一副不痛不痒、清清淡淡的神态,但到底逮到了他嘴角细微浮现的一抹翘弧……他这人啊,欸,又哪里不是故意耍她、玩她? 苏仰娴追出歇业的“福宝斋”大门时,她家老爹早已爬上雍家的大马车,任凭川叔在车窗帘子外好说歹说,不下来就是不下来。 走就走,该还的就还,且看对方到底想把她父女俩带往哪里。 结果她跳上马车,袁大成也跟进来,最后上车的雍绍白似乎已预料到会是这般情状,漂亮的眉毛动也没动一下,仅轻敛袍摆坐进马车内的主位,对着两眼弯弯、满脸尽是兴奋与好奇的苏大爹道—— “方才那盘棋虽没下完,但实已见到结局,是我赢了。”略顿,他转向袁大成再道:“袁爷那盘棋亦是。” 袁大成想了想,颔首认同。“确实。” “嗯……确实、确实。”苏大爹瞄了袁大成一眼,有样学样,好认真地点点头,老实说,有新事物值得期待,此际的他根本已把下棋的输赢抛诸脑后。 马车动起,轮子碌碌转动,苏仰娴不发一语,思绪还颇为紊乱。 忽觉有目光投注过来,她下意识扬睫,就见雍绍白一双长而不狭的俊目瞅着她,瞳底闪着碎碎的光点,像在跟她展现什么……她恍惚了会儿才意会过来,他是在跟她表示,他确实很厉害是吗? 好吧,他的确很厉害,非常非常。 但近身接触之后,她内心那个完美无瑕、任谁也无法企及的他,却是崩坏再崩坏,一再地崩坏,令她无限地怅然若失。 她没有做岀任何表情或动作回应他的期待,却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张微微泛红的瓜子脸尽量端凝着,猜想随他走之后,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大小事。 只是任她东想西想,往心底琢磨再三,也没料到她家老爹和大师哥会把她给“遗忘”了。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 马车没有出城,而是在城内走了两刻钟后,停在西大街某条石巷中。 石巷两旁全是高墙,瞧着应是来到高门大户聚集的一区,开在石巷里的那扇门极为普通,比寻常小宅的后门要再宽大些,但也没大到哪儿去,他们的马车抵达,立时有几位管事迎将出来。 苏仰娴之所以一眼就认出那些人是雍家管事,是因雍绍白窝在她家养伤时,那些人天天轮流往她家跑,有过几面之缘。 一被迎进那扇门内,绕过一面石刻影壁,苏大爹和袁大成就懵了。 尤其是袁大成,被一脸丰腴挤成眯眸两道的小眼睛瞬间放光,肉肉的鼻翼不住歙张。展开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座玉作坊,江北昙陵源雍氏在帝京城内的玉作坊。 俗话说“同行相忌”,袁大成身为治玉师匠,亦是帝京流派玉作坊的掌事,怎么也没想到雍绍白会如此毫无芥蒂对他大开门户。 这座玉作坊显然才刚布置好,露天场子连着里边的大堂,一眼望去十分开阔。 每道工序所需的器具皆按顺序排列,井井有条,有些还是新式器具,尽避尚未开工,但被袁大成这般的治玉能手一瞧,暗中已有心得。 对那些新式器具大感趣,一跟雍家的大小避事和几位治玉匠人交谈上,袁大成完全陷进狂热中无法自拔,苏大爹则是津津有味地听着、看着,还从匠人那儿接来一方石花偏多的便宜玉石,自个儿操作新式器具边探边玩。 然后,他们便把她给忘了。 内心一口气还没叹尽,苏仰娴一侧眸就对上雍绍白的目光,此时,几个跟他说话的底下人已都退下,他沉静而立,不知望了她多久。 若非他这个当主子爷的应允,那些管事和治玉匠人哪里敢围着大师哥说聊,对大师哥几乎是有问必答,更别提还由着她家老爹碰那些新式器具,随意摸着玩。 “雍爷什么意思?到底有何打算?我爹和大师哥他们……欸?你、你等等啊——”竟不等她问完话,他旋身便走,直接往堂内去。 苏仰娴微挎裙摆、小步追赶,穿过大堂步上内院游廊,她一时间失去他的踪迹,左顾右盼间,在相距好几根廊柱那儿看到他转进一道月洞门的身影。 她只得再追,随着他弯弯绕绕好半晌。 穿过花木扶疏的小园和莲池,忽而柳暗花明,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栋两层高的小楼,悬在门上的红木匾牌刻着二字——含蕴。 “愣站着做什么?既已追来,还不进来?”立在楼牌下的雍绍白淡淡丢出一句,随转身入内。 既知她在后面追赶,却又故意跑给她追。苏仰娴咬咬唇瞪着他的背影,瞪啊瞪的,突然间醒悟,他就是故意引她来此! 他想要她看到什么? 这栋含蕴楼里藏着什么玩意儿? 她好奇心完全被挑起啊! 拎起裙摆,三步并作两步跃上石阶,她追随他进到含蕴楼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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