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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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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颊火热,心头发紧,待她看清楚一同窝在红木罗汉榻上的两人……那景象顿时让她的气息窒了窒,脑海中出现短暂空白。 她家阿爹脱鞋上榻,矮矮胖胖的身躯盘坐起来有点儿圆滚滚的一球,他红光满面,显然心情很好,好到一把山羊胡子乱翘,也不知他自个儿怎么抓的,胡子尾巴叉开五、六道。 而盘据在罗汉榻另一头的年轻男子,当真是……好一位公子爷。 与她曾经见过的模样似有些不同。 头一次见到他时,他一身锦玉白袍、头戴羊脂白玉冠,气质优雅,清俊逼人。 此际再会,他却是周身墨黑。 乌亮长发束在黑晶琢成的玉冠里,墨纱裁制出来的春衫被他穿出一抹“东风又作无情计”的神气,明明是百花争艳的时节,却偏来一股犹带春寒的风,将所有缤纷吹落大地。 他并未像阿爹那般上榻盘坐,而是斜倚屏围,一臂搁在绣着梅雀报春图的迎枕上,另一手则随意把玩着一件玉料。 苏仰娴这才发觉,不仅他手中那一件玉料,藤制软榻上还摆着二十来件小型玉饰和玉器,有成对的鱼形白玉、青玉如意、黄玉龙纹玦、墨玉纸镇、翠玉葫芦等等又等等,琳琅满目,每一件皆是她家阿爹的收藏。 能让嗜玉成痴的老爹搬出那么多收藏与之分享,除了师父云溪老人、她的三位师哥和她以外,已无他人,然而贵客上门不过一个下午,竟就让阿爹如此欣赏喜爱,都不知短短两、三个时辰,贵客究竟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使得阿爹与他这般投缘? 欸,她听见了,爹还喊他“兄弟”呢,这都成什么事了? 他若当了她爹的“兄弟”,岂非变成她的长辈,难道真要她尊称他一声“雍叔叔”吗?想想,浑身都要不自在。 她悄悄又缓缓地吐出胸中滞闷,强令表情不变。 这一边,苏大爹见宝贝闺女儿返家,欢喜跳下罗汉榻,连鞋袜都没套上就跑过来拉她。 “阿妞阿妞,爹今儿个结交了一个新朋友,是很有趣的朋友啊,咱说的话,他都懂,没有不耐烦,也不用咱再费唇舌说明,他就是一听便贯通始末,很厉害的,然后咱不懂的那些,他也都懂哩,还教了爹好多事儿,更把爹那一箱子宝贝全都点评了,你说他神不神?强不强?” 苏仰娴笑了,带着不自觉的宠溺,跟着又习惯性曲起指节轻挲老爹胖颊。 她爹虽比不上大师哥袁大成的肥硕高胖,却也是圆润无比的,此时冲着她憨笑,颇有几分笑弥勒的喜感。 “能让阿爹掏心掏肺、倾出满箱满匣的宝贝一块儿把玩,肯定是神得不得了也强得了不得的人物啊。” “嗯!嗯!”苏大爹重重点头,眉梢上的喜悦明显深浓。 虽被苏大爹拉住,苏仰娴却巧妙地化被动为主动,将苏大爹顺顺地带回红木罗汉榻边,按下他的肩膀要他坐下。 接着她半蹲下来,从袖底取出一方净帕,抬起爹的大脚搁在自己膝头上,擦拭完右脚脚底再换左脚,帮爹套上白绸袜子和软缎黑鞋,照料妥当了,她才盈盈起身,面向慵懒姿态始终未变、目光却炯炯有神的贵客屈膝作礼。 “小女子苏仰娴,见过雍爷。怎么也没料到,江北昙陵源雍氏会来访寒舍,雍爷今日亲自登门,小小苏宅当真蓬荜生辉。”她浅浅牵唇,庆幸当时裁衣时,双袖布料留得够长,此时便能掩住瑟瑟发颤的十指。 被姑娘家坦坦然唤了声“雍爷”的雍绍白,一向好使的脑袋瓜僵了片刻。 从几位管事口中得知他遍寻不着的玩意儿落在何人手中时,他只觉错在底下那些管事,实是太不用心、太过粗心,才会让几已到嘴的天鹅肉又给飞远。 如今终于见到从他口中“掏食”的姑娘。 乍然映入眼中的是窈窕纤细的一抹,藕色衫裙一身素雅,鹅黄腰带挑出几分俏皮,系在腰间的羊脂玉佩亦坠着鹅黄颜色的流苏,随她的走步潇洒飘动。 以为就是这般了,就是个气质清雅的女子罢了。 待她开口安抚自家老爹,将人带回罗汉榻上并细心整理,完全无视他就在一旁,这又令他感到有些意外,内心甚妙。 姑娘家直到整理好一切才从容不迫对他行了见面礼。 她来到跟前,拉近距离让他更能仔细看清她生得是何模样。 瓜子脸儿,清清秀秀的五官,谈不上多美,胜在气质沉稳以及那双有趣的眸子。 她有一双大眼睛,神气饱满,极为清亮,然,就如同她身上打扮,淡淡藕色中跳出鲜嫩鹅黄,反差之间让人眼睛为之一亮,她那双眸子亦是如此,明亮瞳底彷佛藏而不露,颇耐人寻味。 “坐吧。咱们谈谈。”他淡淡牵唇,丝毫不觉得这么说有何失礼之处。 对雍绍白如此“反客为主”的行径,苏仰娴微愣,但很快已拿稳心绪。 她在靠近苏大爹那侧的一张圈椅上敛裙落坐,见阿爹心无城府地对她咧嘴笑,她回以笑颜,接着眸光才又调回雍绍白身上。 “不知雍爷欲谈些什么?”她微微笑问,袖中十指仍紧紧捏着。 “这方玉料就归我吧,苏姑娘且开个价来。”他单掌托住那一直把玩在手的玉料,亦对她微微牵唇。 嗄?苏仰娴惊讶到险些跳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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