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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聂涛专心的解说,没考虑到珍珠能否吸收。他讲了很多,讲至繁杂处,难免动起手脚,和珍珠拆招。连着几次,珍珠被他不明的快速手法搏倒,摔是没摔得多疼、多重,只是自尊心多少受损。

  她的精神变得恍惚,聂涛的声音由耳际掠过,难以捕捉,身躯机械似的反应着,思绪早飘得好远。

  聂涛还兀自解释另一套动作,“我左手扣住你的右腕,右手成刀,劈你的颈侧,手刀落下时力道全发,若你成了受制者,只要矮身往对方腹部撞击,就可掌控敌人腰胁、腋下的致命点。”他边说着,一面搭上珍珠的手腕作示范,“就像这样……”

  如果她不神游太虚,脑子不拚命为他冷漠的态度找原因,她绝对绝对不会挨上他一掌。

  在聂涛的设定下。珍珠应该按照“指示”蹲下身来,避开这招攻击,可是她竟然愣在那儿。

  手刀劈下时,他就知道不对劲,可发声警告太慢,力道也已收不回来,珍珠感受到一股压力袭近,惊觉时已经迟了,她反射性地往下躲,他的手刀没砍中颈部,反倒狠狠地扫中面颊。

  他出手又重又快,珍珠的身子顺势摔倒在地,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能死命的捂住脸颊和嘴鼻,等待着第一波剧痛过去。

  她见不着聂涛的脸,却被他强将身躯扳向他,头颅枕在他曲起的大腿上。

  他死瞪着她,面色白得像纸,瞳中跳动着火焰,沙哑的吐出话来,“你不专心。”

  难道他就不能安慰她一下、心疼她一下吗?还这样指责她……想到这里,方才的不愉快和委屈一古脑的涌上心头,她直直地盯着他,大颗大颗的泪珠滚出眼眶。

  “你打我。”她的声音破哑,好生可怜。

  聂涛的脸绷得极紧,唇抿成一线。他伸手握住珍珠的小手,想把它们由她的脸上拉开来。珍珠不依,固执的捂住疼处,挣扎的躲开他的手。

  她心里恼着他,连人也不愿让他碰。

  他跟她卯上了,不管珍珠怎么滚、怎么闹。手还是被他拉下了脸来。

  这一看,聂涛本就没血色的脸,白得更彻底。

  她半边脸红红肿肿,鲜稠的血流出鼻孔、嘴角也破了,血丝印在唇上。没了手上的压力,血溢得更凶,把人中全染红了,还流人口中。

  见到手掌内的血迹,珍珠也吓着了,一手被捉着没法用衣袖抹。她偏头在衣领上赠了蹭,血沾了好大一块,她心里的委屈顿时再加十倍,索性放声大哭:“你又打我!上次打你的已经还给你了,为什么还这样对我?”

  她珠泪成串泛滥,小小的脸上有伤、有泪、有汗还有血,狼狈又可怜……

  聂涛拉着自己的衣抽,想拭掉她脸上的血,神色又古怪起来。可是珍珠没空研究,她现在只想把他推得远远的,最好别再见面。她使着性子叫:“不要碰我,你走开——”

  他一手定住她的头颅,一手压住鼻梁帮她止血。珍珠挥不开他的手,两手便成拳捶打他的胸膛泄恨。

  他任由她打,一身铜筋铁骨拿去喂粉拳,珍珠反倒自讨苦吃。她拿他没辙又被制得死死的,愈想愈不甘心,眼泪更是拚了命的掉……

  平时,珍珠最瞧不起这种撒赖的哭法,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有够不争气。

  可是一想到她的心湖被扰得涟漪一个大过一个,他的情感却冻在一望无际的冰原底下,融化之日遥遥无期,她就止不住泪水。

  好一会儿,珍珠打得手酸了,也哭累了,只得任聂涛帮她止血,浸过泪的眼睛则亮亮地凝视着他,这才惊觉,那对冷潭般的眼并不是无情无绪,眼瞳深处有一抹微乎其微的担忧。

  一项认知倏地灌入脑中,她惊呼了一声,整个人扑进他的怀中,双手牢牢地环住他,嘴里乱七八糟的喊着,“你关心!你担心!你会关心、会担心,我……我好开心……”

  一连串的“心”,逼得珍珠又要落泪。她的脸埋进他的胸膛,血渍把他的衣服弄脏了。她又轻声的说:“我不是真的叫你走开,不是的。”

  聂涛长叹一声,双手迟疑的环住珍珠小巧的肩头,轻缓的抚着她的背脊,有些艰难地道:“别掉泪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对不起。”

  他想说些话来安慰她,可惜他不是能言善道的料子,道歉的话,他这辈子几乎没说过,挣扎了好久,才支吾的吐出口。

  珍珠知道,要他说一声“对不起”比登天还难。这下里子、面子都有了,她可乐了,头理在他的怀里,笑得超级开心。

  她得意志形,忘了脸还肿着,嘴咧得太大,又牵动了颊边的肌肉,疼得她哀哀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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