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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唉!祁烨就是这样,身为一国之君还不知收敛,就会拿皇上的身分压人,他是罪有应得,不怪你。”皇太后走到宫门处,逗逗养在门外的金丝雀,“瞧这鸟儿,被关急了,一直想飞出去看看这大千世界,前阵子偷溜了出去,才知道难以适应现实又飞了回来……”

  “您是在提醒绯影?”她聪颖的理解。

  “对,别净想离开这里,外头生活并不容易。”皇太后叹口气,“算了,既然你这么怕皇上,我会盯着他,要他少烦你。”

  “不,绯影不是怕皇上,而是怕……怕他那口胡。”她望着皇太后一脸的不敢相信,赶紧又说:“是真的,我对留有黑胡的男人都会害怕。”

  “这是真的?”皇太后倒觉新鲜地笑了。

  看着皇太后的笑容,但这却是绯影内心最深的疼痛,“是真的,皇上也知道,可他偏爱用他的胡来触碰我。”

  “这孩子太过分了。”

  皇太后笑了笑,似乎已了然她与祁烨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等他回来,我会好好跟他说说。”

  “不要,皇太后千万别告诉皇上,我怕皇上会怪罪绯影。”宫门深似海,她已知道自己难逃离这里,但求活得心安,倘若不行,她也不怕死。

  “好,我不说。”皇太后一双饱含智慧的双眸直凝在她脸上,“如果皇上肯为你把胡子给剃了呢?”

  “这……这怎么可能?”绯影当皇太后是说笑话安慰她,“再说皇上现在已经有颐贵人了。”

  “呵,这只是目前,以后的事谁算得准呢?”

  “嗯?”绯影似乎愈来愈不懂得宫廷中人所说的话了,不过再怎么不明白也舆她无关吧?

  “久了就见真章了。”皇太后揉揉肚子,“该是喝下午茶、吃点心的时候了。”

  “绯影立刻去准备。”如今只有让皇太后开心、满意,才是她该注意的,其他一切恼人的事就只好住心里揽了。

  听说皇上从西喀山回来后,当晚便打算临幸颐贵人。

  是夜,风似乎特别萧索,初冬的凉意也增添了几许诉不清的倜怅。

  绯影想不透那揣在心头上的空是什么,只知道她愈来愈想离开这里了。

  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索性走出房门,蹲在北窗下,她前阵子在那儿挖了块方寸之地,种了些大白菜、萝卜、麦薯,因为这些粗食在宫中是不会有的。

  她松了松土、洒了些水,又把成熟的麦薯翻出来,以烧热的红土将它们掩上闷烧着,心想明早就有香喷喷的麦薯可以吃了。

  记得爹爹曾说过,在南方有种薯类叫番薯,也是这样的吃法,听说那番薯的滋味儿要比麦薯更香呢!

  绯影转身步进屋内,里头暗蒙蒙的,木桌上只点了一盏浊灯,捻子轻挑,光线忽明忽暗,她坐在炕上听着外头飒飒风声响,平添了一股阴凉的味道。

  不知为何,她今晚睡意全消,干脆就坐在炕上等到天明吧!

  突地,一阵风拂入窗口,将木窗磴儿的纸片给吹破一格,正好落在油灯捻子上,屋内仅有的一丝光亮就这么熄灭了。

  “这是怎么回事?”她赶紧擦亮火捻子,可怎么都擦不亮。

  欲论心,先掩泪,零落去年风味。
  闲卧处,不言时,愁多只自知。
  到情深,俱是怨,惟有梦中相见。
  犹似旧,奈人禁,偎人说寸心。

  突然,绯影听见有男人喃喃吟着这首诗,是这般深情若揭、感人肺腑,那嗓音由远而近的慢慢传来,让她莫名感到心惊。

  昏暗中她隐约看见木房被推开,那颀长的人影慢慢逼近她,因为不是很清楚,让她胆颤地直贴着冷墙。

  不一会儿,油灯再次点燃,她终于瞧见眼前的男人。

  “你是谁?”再看看他一身龙袍,“你怎么可以偷穿皇上的衣裳?来人……”

  “你真不认识我了!”他立即捂住她的嘴,笑声中带着一抹诡魅的笑意,“难道我真的就长得一副很容易让人遗忘的样子?”

  “啊!”绯影狠狠慑住,“是皇上,可……可您的胡……胡……”

  “我剃了,而且剃了好一阵子了。”祁烨笑望着她,玩味着她那张震惊、难以置信的小脸。

  “可我前两天见您时,您还留着它啊!”

  “笨蛋,我是黏上假胡。”他的笑颜里揉入一丝对她的兴趣,“现在对我是不是不再感到害怕了?”

  “皇上,”绯影望着他那张干净的面容,俊逸性格,轻感的薄唇始终衔着抹放浪淡笑,“您不一样了,现在好看多了,过去为何要留胡呢?既然剃了又为何还要黏着假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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