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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刘仕豪说我是你用来填空的,我现在不得不承认的确有可能。”孟鸿飞无情地吐出这句话,他向温涵雅跨进一步,抓住她的手厉声说:“是不是?”

  温涵雅被他的阴霾吓到了,她奋力地挣脱他的钳制,打了他一个耳光,不知不觉间已泪凝于睫。“

  混……混蛋!我永远永远也不理你了!”说完,她飞也似的逃出了他的家门。孟鸿飞被关门声一震,颓然地坐进沙发。“我永远永远不理你了!”又是这句话!他痛恨地想。这次她恐怕不是撒娇,因为她的口气中带着深深的怒意,与平常的感觉完全不同。

  怎么办?看来这次真的惹恼她了。孟鸿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可能是太多的不确定引起的吧,他只是一时还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得到她的所有感情了。他叹息着又冲了一杯茶,呆坐半晌。

  愁多知夜长,仰观众星列。
  三五明月满,四五蟾免缺。
  置书怀袖中,三岁字不灭。
  一心抱区区,惧君不识察。

  ——《古诗十九首》

  温涵雅倔强地回避使孟鸿飞深感挫败。每天下午五时左右,孟鸿飞都会出现,但她不是提早走人便是不肯下楼。若孟鸿飞在楼下守株待兔,她便和他耗着,不管过多久,就是不肯出办公室门。孟鸿飞怕饿坏了她,只得自行离去。

  如此数天,孟鸿飞情知此路不通,便不再做无用功而改为电话攻势,怎奈她一接到他的电话便冒充答录机,不然就是直接挂上,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几天后,温涵雅惊闻刘仕豪被调职的消息。据说是因为他有与客户现款交易而从中谋私利的行为。不过奇怪的是公司却并未开除他,只将他调往一个非常冷僻的部门去办事。温涵雅隐隐觉得大概错怪了孟鸿飞。他那天那么生气是因为她的怀疑吗?她浮起一阵罪恶感。自己居然没能相信他!只是他为什么不解释呢?想到这儿,她再也安不下心来。其实这些天她想他想得要命,想他的温柔,想他的幽默,想他的微笑……

  她只是气他说的那些话。现在想来,他们为什么要为刘仕豪吵架呢?简直是太不值得了。这些天来她都未曾与孟鸿飞联络,她决定下班后直接到他家去解释清楚,也算道歉吧。

  孟鸿飞疲倦地揉揉眉心。看着臂上已经泛白的刀伤,无奈地扯了一下嘴角。那天的伤已经快好了,可是心灵上的伤害还远未结束。那丫头也还真狠心,居然不给他一个机会。不知她现在怎样了。最

  近他将全副身心投入工作,皆是因为她不肯理他的缘故。只有每天让自己超负荷运转才能避免去想她。疲惫不堪地回到家,想喝点水时才发现饮水机居然已经坏掉了。他诅咒一声,只得在瓦斯炉上烧水。实在渴得厉害,他顺手倒了杯红酒猛灌着。酒入愁肠,加倍醉人,他一杯连一杯地喝着,竟欲罢不能,最后竟拿着酒杯倒在沙发里沉沉睡去。

  温涵雅一路上想着该怎么对他说出抱歉的话。本想打电话约他出来吃个谢罪饭,无奈联络不到他。他好像将所有的电话都关掉了。她只好登门造访。

  出了电梯门,温涵雅走向他公寓门口,按了按门铃,没人应。不在吗?他会到哪儿去呢?她皱眉。不管了,今天一定要见到他!温涵雅取出钥匙打开门,心中泛起一阵甜蜜,好像新婚的小夫妻哦!

  接着,她的遐想被一屋子的煤气味打断了。毫无防备的她被呛得喘不过气来,然后她看见倒在沙发里沉睡的孟鸿飞,他紧皱着浓眉静静地躺着,手里还兀自拿着酒杯。

  温涵雅大惊失色,第一个反应是:他自杀了!她连忙冲进厨房关掉煤气,推开所有的窗户。然后将已经不省人事的他背起来,颤巍巍地向门外挪去。本来腿脚就不太灵便,娇小的她努力撑起他,因

  为他身材实在太高大而双脚犹自拖地。她一边抹着眼泪乞求上天给她力量救他,一边迈着蹒跚的步伐吃力地移动着。

  终于将他背出门外,温涵雅涵雅赶紧拿出他的行动电话求援。她打过电话后又费尽全力将他弄进电梯一路下楼,幸而不久便听到救护车呼啸而来的声音,她忍住一声啜泣,感激地谢谢老天。

  温涵雅随着救护车一路哭到医院。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怎么能用这种方式来惩罚她?她独自坐在医院的长廊里啜泣,蓦然发觉自己是如此在乎他。他不能死!她终于清楚地知道自己绝对无法忍受失去他。霎那间,不管他是不是撞伤过她,是不是曾向她说过伤害的话,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有他在,只要他好好地活着,自己一定会倾尽一生去爱着他!绝对不再怀疑他、伤害他。只要他活着!温涵雅疯狂地向上天起誓。

  医生、护士进进出出地忙个不停。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有个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小姐,你的朋友已经抢救过来了,你要进去看他吗?”

  温涵雅顿时跳起来冲向病房。看到他依旧紧锁双眉,一动也不动地躺在病床上,她又忍不住流下泪来。

  “没事了,他的呼吸还算平稳。”一个护士见温涵雅如此伤心,不由得轻声安慰她。

  “幸好你发现得早,再晚几分钟就没救了,等他醒来还要做CT,检查脉冲有否受损。”另一个医生告诉温涵雅。

  “我在这里等他醒来。”她向医生点点头表示谢意后说。

  医生护士次第出去了,温涵雅坐在床头,握住孟鸿飞的手,凑近唇边吻着:“不要死,我不要你死。”她低喃。

  经过急救,酒意和毒气慢慢散去。孟鸿飞只觉头痛欲裂,胸口郁闷难当,他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不知名的地方,而且身旁坐着——

  “小……小雅?!”他嗓音嘶哑。

  温涵雅见他醒来,猛地从椅子上跳起,跪在床边,扑在他身上放声大哭起来。今天她不知已流了多少眼泪了。

  “你……你为什么要……寻……寻死?”她泣不成声地问。

  “寻死?你是说……自杀?”孟鸿飞皱着眉问。他努力撑起身来靠在床头,伸手抚着温涵雅的发丝,“什么事让你以为我自杀了?这倒底是怎么回事?”看她哭得一塌糊涂,孟鸿飞心痛万分。

  “你喝酒,然后……然后开着煤气……”想起当时的情景,温涵雅不禁发抖。她声泪俱下地指控着,“你……让我担心死了……呜……”

  孟鸿飞略一思索,已经明白整个事情的经过:“对不起,小雅,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我没有自杀,这只是个意外,你救了我,是吗?你主动来找我对不对?”猜到了前因后果,孟鸿飞不禁喜上眉梢。

  “人家担心……担心死了,你还笑……”她呜咽不已,为孟鸿飞轻松的态度感到非常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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