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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他轻瞥晓淑明明不安却又逞强的模样,想想还是算了,她已经够惨的,别再捉弄她了。“把女性说成石头,是很不雅的比喻。”

  “啊?”众家姑娘一概茫然。

  “怎么个不雅?”感觉不出来啊。

  他耸耸肩。“当然是指女生那方面有问题啰。”

  “哪方面?”晓淑硬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用比较白一点的说法,就是对方暗讽你性冷感。”

  哗声四起,姊姊妹妹们无不诧异。

  “那个男的怎么可以这样讲晓淑?!”

  “这根本是人身攻击!”变种的三字经!

  “晓淑,你的同事都没人提出反击吗?他们不觉得这很过分吗?”气死人!

  “别开玩笑了。”席间反应最凉的柯南闲闲搧风。“人家没事干嘛为晓淑牺牲自己的前途?”

  没乘机把她排挤出去就不错了。

  “告他!晓淑,去告他!”乐乐火到脑袋快爆浆。

  “小心动到胎气喔。”

  “柯南,你闭嘴!”乐乐向来最看不惯这种事。“那家伙就是欠人扁,所以一路嘴贱到今天。晓淑,你如果不采取行动,就等于是姑息纵容这种恶劣行为!”

  晓淑一怔。她没想到这么多,反而还难过得半死地反省自己是不是哪里不好、言行有什么不端庄,才招惹到这种羞辱。

  “而且你绝对不可以自责!”

  乐乐的强烈指责吓了她一大跳。

  “我最受不了的就是类似这种事的受害者总会怀疑自己,觉得自己一定有什么不对,所以会被人这样贬损。这件事情错不在你,而是那个男的太不尊重女性!”超级欠扁!

  “可是……”一定要把事情搞得这么激烈吗?“我想再跟他好好谈。”

  “好啊,你去试试看。”柯南一副“你自愿要去送死我也没辙”的懒样。

  “大家都是同一个公司的同事,天天都要在一起工作。我不想因为我的关系,害整个办公室气氛很僵……”

  “你的温柔跟体谅,可能只会造成下一个女性被他的恶劣伤害。”姊姊妹妹中的粉领新贵婉劝。“我相信你不是第一个被他以粗鄙言词羞辱到的女性,只是大家都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以为忍一忍就算了,自认倒楣,结果是让这种败类更加嚣张无阻。”

  晓淑心中一凛。

  她不希望把事情搞大,但更不希望其他女性受到这类无谓的贬损。但……

  蓦地,她不自觉地瞥向窗口趴着的李维祈,心中有着隐隐的温暖,期待着什么。谁知,他竟然趁大家不注意,对她投以轻蔑的冷笑。

  “需要我帮忙吗?”

  “对啊。如果你不方便直言,维祈可以去你公司替你出面。”缓冲局势。

  “我不需要!”

  大伙被晓淑突兀的赌气楞住,不明白怎么先前畏畏缩缩的傻大姊竟忽然强悍起来。

  “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

  “喔。”他假作温柔,贼眼弯弯。“那很好啊。你打算怎么处理?”

  “反正……我有我的打算就对了!”强词夺理。

  “该不会是想向老爸寻求政治庇护吧?”

  一语中的,糗得她七窍生烟。

  真搞不懂自己是怎么瞎眼喜欢上这头冷血猪哥。超没人性、超没同情心、超没英雄气概!看到美女有难,竟然袖手旁观,还凉凉地落井下石。

  亏他上礼拜才向她提出结婚的建议案……

  男人为什么这么简单就可以渡过情感的挫折?他十年前那样草率地处理她的倾慕,十年后却事过境迁似的闲闲向她求婚。他难道对这一切都这么地没感觉吗?是她用情太深太泛滥,还是他太薄情寡义?

  不公平。至少就这件情伤来看,他几乎没付什么代价,她却痛了十年。

  最惨的是,她至今对他仍有感觉。感觉愈强烈,就刺得那份痛楚愈深。

  “呃?晓淑?”姊姊妹妹错愕。“才聊到一半,你要到哪去?”

  “我后天就要带国中生团契的短期宣教队下乡,得先去仓库找出他们要用的海报板。”她勉强挤个笑容。“你们继续串吧,我先走了。”

  大伙故作欣然地挥挥手,很能谅解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的时间。

  晓淑知道,大家都误以为她是受挫于公司恶质男同事的羞辱,其实她心中真正受挫的,是别的事。

  她钻到拥挤而幽暗的后梯储藏室,只亮着盏小灯泡,供她在各类杂物堆中搜寻画板。她不想再浪费心思在无谓的感情纠葛上,只想好好做点有意义的事。而且,要带十二个青少年到南投乡下教会办福音活动,也不是容易的事,她必须更专心投入才行。

  虽然她特地报名上青少年辅导课程,虽然她想尽办法跟青少年们建立友谊,虽然她努力对他们的冷漠消极保持热情,得到的却总是失落。没有成果,没有回应,没有任何的肯定。

  她是不是对人、对事、对这个世界,都太过热切?对这一切冷淡一点,是不是比较不容易受伤?

  隐约中,她身后倾来一座温暖的巨墙,将她自背后围堵在他胸前。一双健臂伸长在她左右,箝往她前方的一大迭直立画板。

  “你要拿的海报板就是这些?”

  熟悉的气息,低俯在她肩窝,暖热地拂掠着她的耳畔。她当然可以叫他滚蛋,少在没人的地方惺惺作态,但她只是沮丧,只能无奈。

  她宁愿自我欺骗,假想他正在和她谈情说爱。

  胡碴隐隐的刚棱面颊,自她身后贴往她细嫩的脸蛋,爱怜地不住摩挲,贪婪地呼吸着她淡雅的体香。

  此时此刻,没有言语,没有任何亲昵的逾矩,只有单纯的依偎,彼此相倚。

  他对她是这么地疼惜,只是难以传递。

  “你不必来帮忙。”晓淑被自己的冷言冷语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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