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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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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柯南低喃,无聊到好想睡。 她突然尖锐起来。“你刚才说的是什么学姊?” “没有啦……”呃、嘿嘿嘿。“只是同行参与国际会议的医生罢了……” “什么样的医生?”别想逃,“她跟司真是什么关系?” “她是司真的女朋友,以前甚至曾经打算结婚过。” 尚之步出盥洗室,冷冷揭发,呕得方老弟一头埋入沙发,窝在打掌上电玩的柯南身旁当缩头乌龟。 电光石火之际,傅玉猝然明白他们在讲谁。“她就是后来改走肿瘤内科的那个女的?” “你知道?” “只知道她以前好像和司真是脑神经外科的同事。” “尚之学长也是啊。”方老弟堵烂。“只是没有人能跟我哥在同一个领域竞争。” “为什么?” “你以为我老哥是凭着憨厚当上神经外科总医师吗?”笑齿白森森。“别笑死人了,你以为大学医院是什么地方?凡是跟我哥同等级的竞争对手,没有一个不被他踢走。”神外天下,唯我独尊。 怎么可能,这才是真正的司真?他到底还有多少面目是她不知道的? “你少放炮。”尚之冷然狠睨,转向傅玉时,又是另一番柔和。“祖琳离开脑神经外科,有她的理由。我离开脑神经外科,则是因为我不适合走这条路。” “司真适合,是因为他很阴险吗?”顿时各种医院偶像剧的反派角色恶劣行径,塞爆她拥挤的小小脑容量。 “他适合是因为他天生就该走这条路。”尚之暗暗诧异,自己竟在平静陈述的此刻,才霍然明白了这些。“不是有优秀能力、有完整外科训练,就可以吃这行饭。” 少替司真找台阶下!“那你为什么不适合?” “我无法承受手术失败的压力。两条人命,就因为我的疏忽而报废。我从此没办法再走外科的路,而且目前还在接受心理治疗。” 她怔住。 尚之的心门一下子开太深,让她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回应。 “脑肿瘤的手术不像其他外科手术,它完全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我的成绩和表现虽然一直很优异,却在某次手术中犯了一个很小的错误。”手指上细微的钳夹力道闪失,猛地病人脑中急遽涌血,喷溅到他身上。那时的惊恐,至今仍令他冷颤窒息。 更别说是随即要面对家属,宣告病人瘫痪的沉重压力。 “后来我的教授又给我一次机会,我却再一次因恐惧而失败。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敢踏进开刀房一步。”十几年的医学培养,一切心血化为灰烬。 场面凝寂。大家暗暗互瞄,不晓得该不该为尚之的一头冷汗递上卫生纸。 “司真之所以成为新一代神外的佼佼者,自有他过人之处。”在高度压力下仍能做即时而精确的复杂判断。“而且被病人情况吓到六神无主的家属,也总会在看到司真出马说明的冷静魄力下,感到安心,甘愿把病人交到他手里。” 他却不行,已是一个畏怯逃跑的失败者。 傅玉尴尬杵着,从不知道生命的重量,会重到压碎一个人的灵魂。 “呃,那……你做的心理治疗还好吗?” 沙发上另两人没力地抽筋。好啦,她承认,这个问题的确满烂的。 奇怪的是,尚之居然对她笑。笑得有点凄凉,也有点温暖。 “那些专业疗程,还不及你小乐团的疗效。” 美眸圆瞠。“啊?” “傅玉。” “有。” “你要不要考虑跟我交往?” 一语惊倒全场人。但他的神情太坦然,太真诚,让人连开个玩笑打发过去都不忍。 “我知道司真跟你也在交往的适应期当中,但并不代表我就没有机会。我希望你能郑重考虑,看看我有没有这个可能性。” 蓦地,芳心悬宕。 司真跟尚之,她要选哪个? 不知为何,她此时此刻想到的,竟是加热过后附有酸菜及辣酱的卤味…… 小周末之夜,照例是社会青年的团契小组聚会时间。可是当司真拨手机给小组长凯哥询问傅玉的状况时,隐隐软化的心,再度刚冷。 “傅玉刚才有跟尚之一起来,可是她把尚之和要送给大家的茶点交给我之后,说什么有要事得跑一趟师大夜市,就不见人影。” 司真淡淡回嗯,握着手机的铁掌却几乎将之捏碎。 若不是前阵子他从老弟那里听到了风声,他恐怕不知还会被他们的奸情瞒多久。 “司真,我说句话,你不要介意。”难得凯哥会正经八百的,一扫智能不足状。“你真的要多关心一下傅玉。” “我一直都在关心。”但也得看人家瞧不瞧得起这份心意。 “我说的不是这种偷鸡摸狗式的关心。”与其打遍电话给她周遭所有人问她近来如何,何不直接打去问她好不好?“让她感觉到你在关心她有这么丢脸吗?” “我不想跟你谈我个人的感情生活。” “好,那我坦白说。傅玉她哥已经两度来教会逮人,都因为她好狗命而碰巧错开,但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这在说什么? “我不晓得傅玉有没有让你知道。她不是离家出走,而是逃家,可是我必须站在教会的立场声明底限:教会可以同理她的困难,却不能帮助她逃家。我被夹在她跟教会中间,也很难做人你知道吗?” 司真微愕。“这事我第一次听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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