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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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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不太明白。”大表妹在一片嘈杂中艰困发问。“为什么不干脆让宇丞哥带姊去散散心?” “因为被婚事压得喘不过气的人是迪琪,不是宇丞。我担心宇丞去了只会增加迪琪的压力,让她更想逃避。” “万一姊是真心想逃呢?”有必要强迫她接受这件婚事吗? 顺十八调起冰晶般的俊瞳,笑眼弯弯,却没有温度。 “你想太多了。” 下了飞机,迪琪没有直接赶赴目的地,而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机场咖啡厅;也许是在沉淀思绪,也许是在整理心情,也许是在凝聚勇气。 该是了结的时候。 她的身旁没有行李,所有家当不过就是腿上搁的小提包,仿佛只是出去走走,很快就会回家。她拿出关机已久的那支黑亮手机,不去理会其中塞满了多少这期间追踪、质问、不满、愤怒的来电纪录。 她只淡淡发了简讯,告诉他,她现在人就在机场。随即,关机。 她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不想再轻易动摇到自己的决心。 纤纤玉手搅动着杯中小匙,暴露了她的心事。小匙疑惑而缓慢地兜着圈子,微有颤抖,却又竭力克制。杯中醇浓的香气已逐渐冷却,却不曾被尝过一滴。既没有调入纯净的奶精,也没有和入甜蜜的糖块;她搅动的不是那些,而是她的心。 不能再自我麻醉于那些空洞的甜蜜,必须重新整顿,好好振作自己。 两小时之内,她就看到他匆匆奔来的身影。 她什么都还来不及回应,也不用回应,就被他一把紧紧拥入怀里。 这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控制他生命的重要部分。 怎么办?她失控地泪如雨下,湿透他的胸襟。他根本都还未认错,她就已经想原谅他了。那她何苦千里迢迢飞来纽约?她来,不就为了冷静理智地处理这事? 但他们之间没有冷静的余地,也无所谓理智。 离了甘乃迪机场,他没有带她到舒适的饭店下榻,却带她到自己位于上城的住处,让她知道他有多想念她、受尽多少煎熬。 她自己的立场也倾跌了,忘记先前的坚决。 他们盲目地慌乱搜寻彼此的唇,根本没空褪尽自己身上的衣物。 …… “你会不会走在路上,突然恍惚想到我们在衣服底下做了什么?” 小脸错愕,一片嫣红。 “我会。”然后要花极大的力气收束心思,克制自己的手。“我要是再见不到你,真担心自己迟早会依公开猥亵罪被捕入狱。” 他会这样?在大街上?平白无故地就想这些? 惬意的软软娇吟,怔住了她自己。是因为知道他对她的着迷,还是因为他在她易感的嫩弱上挑逗得太高明? 蛇一般失控起伏的娇躯,随着他手指的撩拨妖娆起舞。他贴唇在她耳畔,边吻边说这次他会温柔点、他会慢慢来,结果折腾得她欲火难耐。他先舒缓了自己的急切,才来好整以暇地陪她玩,消磨她的意志力。 他永远有玩不完的新把戏。 和他在一起,时间感会错乱。从酣足的疲惫中苏醒时,总会迷惘:现在是什么时候? 她最不喜欢生活失序,和他在一起时却不在乎;她最不喜欢不干净,此时此刻的闷热,汗水淋漓、欲望浓郁,她却不在乎。 耽溺。 原本优美的住所,被单身汉的意识型态侵略,到处都是无机物质:书、资料、音响、电线、工作台、运动器材等等。连她现在躺卧的沙发,还是他健臂一扫,将上头堆积的书塔全挥到地上去,她才有容身之处。 过后,她娇佣地靠在沉睡的他臂弯里,习惯性地拿他低缓而阳刚的呼吸声当催眠曲,傻傻呆望被正午阳光晒得通亮的屋子。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在海外私人的生活领域,好奇得不得了,却又舍不得离开他的黏腻环拥,只好用眼睛浏览。 啊,明明是来做个了断的,此刻她想的竟是将来得雇个钟点佣人与否的问题,太没志气。但是,再等一等,再让她沉醉一下下。梦境太美,她不愿太快清醒。如果可以的话…… 他的手机铃声却打断了她的幻想。 才不要接。 可是一声又一声的,每停歇一阵,又重新扰攘不停,死都不肯进语音信箱留言似的,固执得讨人厌。 她怕吵醒他,只好赤身到处寻觅不知被他丢在哪里的手机。结果在沙发旁地上的凌乱书堆里挖掘到,八成是之前安置在扶手边充电,受到了池鱼之殃。 正要帮他切断来电,愕然发现来电的人是阿道夫。 他曾在法兰克福机场救过他们,又曾帮助她逃离布达佩斯,飞回台北,她下能挂这个人的电话。 “喂?” 柔美的细语显然愣住了对方,不太友善地防备狐疑。“洁儿?” 她顿时被现实的冷水泼醒,寒颤想起,自己在这段感情里到底身处什么立场。 “我是……吕迪琪。君士还在睡,不方便接听电话。” “他是什么时候吃的药?” 药?“他吃什么药?” 对方一阵沉默,不知是在思忖还是在懊恼。“我待会再打给他。” “等一下!”她急唤,七上八下。“君士身体不舒服吗?” “你问他,会比问我来得清楚。” “你找他一定是有急事吧。”不然不会如此催魂索命地连环来电。“你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转达。” “与其帮我转达,还不如帮我叫醒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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