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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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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觉得。”画一定还在洁儿那只狐狸手上。“但她故意让那些追兵这么觉得。所以所有的追兵都冲着你来,要抢你手上的东西,她则潇潇洒洒地轻松离开。” “那些追兵是——” “是那位遭窃收藏家雇来的。”失窃的画既是赃品,对方当然不敢报警处理,只能以黑制黑,私下解决。 “那你呢?”在这场游戏中是什么角色? 他的视线倏地由餐盘调向她,箭一般锐利猛迅,穿透她脑门似地坚决持续,像在剖析她这怯生生的一问,是基于厘清事件的立场,还是基于一个女人和男人之间的立场。 他、他干嘛这样盯着她不讲话?他大可一如平常地刻薄回应啊,何必这么…… 局促的气氛,撩起几分暧昧,令她不自在。 他骨节分明的巨掌优雅支起高脚杯,老练品味紫红宝石般的葡萄酒。但那双有力的深邃大眼,一瞬都不曾离开她逐渐臊红的脸蛋。 她忍着尽量不闪躲与他的对视,也努力不让他们先前在卢加诺小饭店内的激情记忆浮现脑海,拒绝想起在满床散落的食物间,他曾如何舔遍倾倒在她雪嫩娇躯上的每一滴醇酒。 啊,对了,他好像以吻灌了她好多酒。所以……他们是酒后乱性了? “你最好暂时别碰酒。” 她在他的淡漠呢哝中一怔,傻傻低望,还真的看见高脚杯已被她举在身前,吓得赶紧搁下缩手,仿佛它会咬人。 他疏离垂眸,以餐巾拭去隐约笑意,并不想对她施以过多的廉价友善。 “我先回卧铺车厢去睡了,你自己慢用。” 喔。但是……她刚才好像问了他什么问题,只不过自己一时也想不起来。 他会不会觉得她很随便之外,也觉得她智商很低? 哎,伶牙俐齿的人,总会让人感到很聪明,反应快又灵敏。而她,天生就是慢慢思考、慢慢发言的个性,只适合做哲学家,不适合在商场跟人厮杀打拚,或经营人际。 原来这趟单纯旅程,一点也不单纯。 不过,这些都将结束了。至于这套西装…… 丢了它,这也未免太过相信魏君士的片面之词——她和他之间甚至还称不上认识。留着它,心里又七上八下,不知道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会不会因为里头夹带一幅赃品,而在海关检验时被逮捕? 啊,好烦。所有的迷惑,一圈又一图地重重围困她,找不到出路。 正当她沮丧成一团时,餐车的女服务生送来了水和药。她莫名其妙,怎会有这么奇怪的服务? “与您同行的先生说,您身体有点不舒服,要我给您止痛药。” 她这才发觉,自己的手正不自觉地捂着下腹,不知这一路上有意无意地捂了多少次,试图舒缓。 连她都没留心,他却注意到了? 幸好,他在走后才叫服务生送药来,不然多尴尬…… 回到卧铺车厢的豪华双人舱,他已在上铺入睡了,让她偷偷松了一口气。看他挂在舱房一旁的西装衣裤,她有点犹豫。要穿着这紧身小礼服睡觉吗?可是她这一脱就全裸了…… “火车到站前,我会提早叫醒你。”打点衣装。 夜灯幽微的黑暗哑吟,吓了她一跳。他……他是醒着的,还是在梦呓? “你只有四个小时左右可以休息。我已经通知朋友,在法兰克福替我们买好机票。顺利的话,明天此时,你已经人在台北。” 听他这样轻喃,遥远的台北仿佛近在眼前,事实上,陌生的欧陆仍深深地将她包围。 此时此刻,她除了他,别无依靠。 她小心翼翼地在毯子里褪下小礼服,就放在自己枕边,随手可得。 虽然,她并不是个啰唆的女人,但总觉得有些话非交代不可。而且,他好像比较没那么可怕了。可能是因为夜深的关系,可能是因为疲倦的关系,也可能是因为…… “我想先……说明一件事。”会、会不会太小声了?几乎被火车的行进声压过。“我们、我们在卢加诺的饭店、的事……” “纯属意外——” 她在毯子里悚然一怔,一时分不清楚,他的呓语是疑问句,还是肯定句;是在问她是否是这种看法,还是在划清他自己的界线。 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毯子有点薄,会冷,不自觉地缩肩蜷起身子,寒意太深。 某种莫名的难堪,让她不敢再去想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可能性,也庆幸他刚才打断了她的下文,没让她把话讲完。否则,要是给他知道了她心里在想什么,被他耻笑也就算了,她拼凑不回自己打碎一地的尊严该怎么办? 对了,她不是很向往洁儿的潇洒吗,她这一周假扮洁儿不是扮得很好吗?做自己实在太无聊,因为她本身就很无聊。然后呢?现在还想在魏君士面前表演她这个人到底有多无聊?或者…… “没错,在卢加诺饭店的事,纯属意外!” 幽暗朦胧的气氛中,她语气突转,不自然地轻快声明。 “我想、那是……一下子局势太乱了,搞得大家情绪都很紧绷,所以就会做一些很反常的事。纾解压力吧,或者是转换心情。” 沉默,只有她僵持的自得其乐。 为什么都没有回应?他睡着了吗? 她等了好久,仍是死寂,陷入一出无聊的独脚戏。 难得耍帅,却落得自讨没趣。 黑暗中,心思逐渐沉淀,可以暂且好好处理自己的情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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