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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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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眼泪也未免太多了。”他以指腹抵在她眼窝,为她阻挡泪水。 “呜呜关哥……呜呜死掉……呜呜没事……”她含糊不清在说话,但他竟然完全听懂了,懂得不是她想表达的一字一句,懂得是她环抱在他背后的微微颤抖。 “我没事了,真的,你看我,我一点病容也没有,不是吗?”他要她擦干眼泪,仔细看他。她抽鼻,两管鼻涕硬吸回去,一停止吸气,它们又淌出来,像个毛孩子一样邋遢,秦关贡献自己一件棉衣给她抹泪捍鼻涕。他替她擦脸的同时,她哑着可怜兮兮的嗓,再三问他。 “你真的一点都没有感觉不舒服吗?有没有头晕?有没有胸闷?有没有肚子痛?有没有!”鼻子被他捏住,她自然而然地“吭!”几声,清空鼻腔,终于觉得呼吸好顺畅,空气好清新,脑袋也不会疼得像要裂开一样,看见他认真打理她,淡淡脸上有些红润气色和浅笑,连带让她跟着露出笑靥。 “没有,都没有。”他甚至现在就可以下床走走跳跳。 “那就好……那就好……” 她看起来有些惊魂未定,他想下床倒杯水给她,他不过是掀开薄被,她又跳起来,满脸惶恐。 “怎么了?!你怎么了?!” “我只是要倒杯茶……” “我来我来!你躺好!我来!”她爬过他的脚,裸足咚咚下床,斟了茶,茶色和她昨夜喂他的汤药真像,她无心细想,端着茶杯回来,挪往他唇边,要喂他喝。 秦关摇首,反而握住她的手,杯缘抵在她嘴前。“我是要倒茶给你喝,你看起来比我需要。”这是事实,她口好干,昨夜只顾着替他吸毒汗,勤奋地从上到下、从左到右,虽不敢说毫无遗漏,但至少她尽力了。她用唇在秦关的肤上呕着,他不像她,浑身都是软软的肉,他好硬,手臂上纠结着紧实肌理,胸膛浑厚强壮,她还记得当她的唇移动到他颈边,吮着那一方的肌肤,感觉到细微脉动时的亢奋;还记得当她来到他的心窝处,听见他的心跳,她哭得多惨;还记得她舌尖尝到他身上微咸的汗味,和她眼泪的味道好相似…… 而他的唇,软软的,她曾经喂完汤水,忍不住在那儿流连徘徊许久。 忆起那些,她脸儿燥热,喉头觉得更渴,亟需一杯茶水来解除干涸。 朱子夜不客气地大口灌下,喉头随着咕噜咕噜吞咽而上下起伏。她吞了半杯,突地想起严尽欢提及“毒汗若吞下,你也会跟着中毒”的事儿― 她想起来得太迟,昨夜在吸毒汗时,她压根给忘掉这回事,全心全意只记得要快些救他。 那……她中毒了吗?是吧,她昨天可是没吐出半口唾液呐。 她也会像秦关昨天毒发一样,全身布满黑墨经络,呕出的血不再是鲜红色吗? 她也会像秦关昨天毒发一样,浑身冷冰冰,彷佛一具死尸吗? 她昨天一点都不害怕自己中毒,现在,竟然也不怕耶,好神奇,这究竟是什么思绪?只要他好,她就跟着好?只要他快乐,她也跟着快乐?只要他没事,她中毒又何妨?太乱七八糟了,她怎么会产生如此诡异的蠢念头?而且……还觉得这个念头很理所当然” 该不会是毒发的前兆吧?! 可她不觉得身体有任何不舒坦呀……有啦,头有些昏眩、发胀和燠热,尤其是盯着秦关瞧时,她不由得想起昨夜伏在他身上的一情一景,她的唇到过哪儿,此刻便完完整整地藉由那些红紫色的深痕在提醒她― “朱朱?”他察觉她在发傻,唇儿咬着杯缘,眼睛却看着他。 “……说不定我快死掉了……”她突兀地喃喃道,觉得胸口咚咚跳得好急,一定是中毒的影响。 “什么?”他听见她的嘀咕,听得一清二楚。“你为什么这么说?” 她不想让他知道毒汗的事,万一他知道她中毒,依他的性子,他定会像她一样,宁愿中毒的人是自己,甘愿再以嘴为她吸毒汗,并且痛斥她的胡作非为,怎可以不好好保护她自己,怎可以不顾生命安全地救他? 他待她的好……她不是不懂的。 “我是说……”她没料到他耳朵这么灵光,连她含糊几句他都没听漏,只能“呃”了几声,改口:“你在快死掉的时候,心里想着什么?”“想什么?……”他沉吟。他不太记得,好像贼人退散后,他花了些功夫整理凌乱的房间……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贼人入侵之前,在夜深人静间,他想着的,是她。 想着要以金钢钻为她打造一只指环。 想着那一夜的稀疏流萤。 想着被流萤包围的男孩与小娃。 “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末了,他笼统回道。 “过去的事情呀……”那应该有她吧,过去的她和他,感情真的很好呢,像是哥儿……呀不,她不想再提那三个字。 “对了,你上回告诉我,你弄丢一只耳坠,我做了新的给你。”秦关走向长桌,自屉里取出饰匣,本准备开盒拿取耳坠,但这一整个饰匣装着全是要送她的饰品,又岂止仅有一只耳坠呢? 一直没能送出去,此时,是个机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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