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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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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在图江城见多了,女人争着男人宠爱,又黏又缠,撒娇,卖俏,无所不用其极,她嗤之以鼻,结果自己也快变成那种人了…… “看来,留张画像给你,见图如见人,才好解你相思。”他不只是口头调侃,连家伙都带来了。 木匣打开,里头有笔有墨,数张不韧草纸仔细卷着。 “你懂丹青?”她讶异地问,一时脱口而出:“你的眼睛……” “我曾想成为‘景绘师’,不过事与愿违,上不了色彩,无法绘景,但画画人像不成问题。”他取出文房四宝,将不韧草纸摊平,递给她石砚,意思很明显:磨墨吧。 景绘师,专司绘制海景,挥画于纸,成形于实。 广阔大海中,浑然天成的绝致,皆是出自景绘师之手,一石一岩,貌似由自天然,却鲜少人知那是景绘师的术成。 霸下取笔蘸了些墨,笔尖勾勒一弧柔软,笔触稍重,下颚的坚毅跃毅呈现,再微挑,手劲转轻,绘玉润的鬓边…… 是她的脸庞。 “不是要画张绘像,留给我解相思?怎么画了我?我要瞧自己还不简单?”找面镜子照照不就得了,还瞧不腻吗? “这一张是我要留的。”他头也不抬,专注于纸上。不用唤她乖乖坐定,僵着不动由他画,他下笔流畅,仿佛对所画之像已熟稔千百回。 嘿,原来想整日缠黏在一块儿的,不单是她嘛! 无双看着他画,只以浓浅的墨色,表现绘像轮廓,光与影,交织,融合。 虽是黑灰色彩,模样及神韵都捉足了九分,“她”正在绘纸之上,抬眸一笑。 “没想到你是真的会画耶……”不是随口说说——她这是赞美,便是赞叹。 “你以为我随便糊弄吗?”对她的质疑,霸下未曾动怒,还因自己被看扁,而面露了抹笑。 无双还当真点头,毫不遮掩:“要是你能辨色,就能画得更传神了……” 她替他惋惜。 他倒没应什么,仍是噙笑,淡淡的。 “你的眼……是天生的吗?”她盯着那对漂亮的碧眸,绿得那般美,像翠玉,若不说谁会知道,落入那片绿波之中,竟是黯淡的灰彩? 多希望,他也能“看见”她。 看见她与他相聚时,脸上荡漾的光彩,喜悦,不是暗色的灰,而是鲜嫩的粉。 霸下晕染了墨色,极浅的灰扩散在绘像的眼尾,将笑弧勾引而出。 “我不是一出生便无法辨色,只是那段时日已经太久,久到我忘却了某些色彩,但隐约记得,天与海的蓝,草与叶的绿……”声音越说越是浅淡,毕竟,真的还记下的,确实不多了。 “你是发生什么事,才会弄坏了眼?”她很想知道。 他唇边的笑淡淡抿去:“为了个娃儿而伤。” “娃儿?”她眨眸,面露不解。 “过去许久的事了。” “说来听听呀!”也许还有方法能治疗他的眼。 “也不是多光彩的事,被个稚嫩娃儿耍弄,饮下来路不明的茶水,结果赔上了眼,这种事,不提也罢。”他三言两语,道了始末。 “来路不明的茶水,你也敢喝?!”无双讶异到不行,忍不住数落:“没在图江城生活过的人,就是太安逸了,半点防人之心也无,换成是我,就算是我亲姊妹端上来的茶,我还不敢灌进嘴里!” 亲姊妹或许无心,旁人只消有意,要在茶里动手脚,是件多容易的事! 谁没防心,谁死得最快! “确实没多有想,也不曾提防,一个如此年幼的丫头,笑容天真无邪,竟也有那般肮脏的心思。”而他,当时亦年轻,思虑未周。 “再单纯干净的孩子,见多了大人的丑事,也会给染成黑的。”她哼道,口吻像极了在说她自己。 语毕,她不忘训他一顿,要他聪明些,别傻傻地信任陌生人,仿佛一个唠叨的娘,正在数落儿子那般。 “也许,她是迫不得已。”他听她教训,乖乖不顶嘴,末了只回了这句,她则一脸不苟同。 “是哪个地方的坏东西?!做出这等劣行?!无怨无仇的,端杯毒茶害人?!你说!你在哪儿遇到的?”她代他气愤,嘴儿嘟天高。 她要问出人事时地物,弄清是哪来的小混账,用了哪种脏玩意儿!有了眉目,才好替霸下寻找可能的治愈方法。 “图江城。”他说,笔尖离了纸,暂搁一旁,本无他意,望了她一眼,却瞧见她满脸的错愕。 他话尚未言毕,当她是听闻自家城名过于意外,略顿,再道:“那日,我奉父王之命,前往图江城,祝贺图江龙王的添女之喜。” 添女?……是她出世那时吗? 她还有一姊一妹,又或者是哪一个? “你去图江城之前,没听过图江的传言吗?那了那儿,最好啥都别吃、啥都别喝,自备食物,才是聪明。”她又不自禁地“训”他。 她表情嘲讽,又有一丝悲哀,提及自小长大的地方,竟只有贬,而无褒。 “图江城……这么可怕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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