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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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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水湅重新拼凑了她的句子,带着八成的自行猜测。“你想说的是,‘万一湖底那吃人家伙没用早膳,肚子饿得慌,食量就会变得很大,到时不只是我的手,它会将我整个人拖到湖里去饱餐一顿’?” 她仔仔细细听完他的加长版解释,虽然里头有好多好多她听不懂的词,但差不多她方才所强调的重点都有被他重复一遍,所以大概与她的意思相去不远,小脑袋又点了点。 水湅陡然笑出声。 “该说你胆子太小还是担忧过了头?那只会吃人的坏东西被缚锁在湖底,别说吃东西了,连翻身都做不到,怕什么咧?”他的笑,带着深深嘲弄。 那龙,原本有机会脱离禁锢,却全毁在她手上。 “缚、缚锁?”不懂。 “就是被人五花大绑,动弹不得。”水湅顿了顿,“还是不懂?” 他取下发上帻巾,无视一头披散开来的墨黑长发,径自拉拢她的双腕,开始圈圈缠绕。清冽的眼直勾勾地望进她的眼底,看着她的不解,以及未知的害怕。 “它在湖底,被无形的丝线所缚,就像这样,龙爪、龙颈、龙身全系牢收紧……不准许它离开蓄龙湖,不准许它再见天日……” 缠在她纤细腕间的帻巾好似一条捕获猎物的蟒蛇,不住地收紧蛇身想将猎物勒毙! “水湅!好、好疼——”腕上传来的痛楚,让她又急又疼地哭了。 “那感觉,是很疼。”水湅的眼,透过了她,落在她所无法触碰到的缥缈思绪间。 “真、真的好疼——” 她的哭嚷,唤回了水湅的失神。 缚绑在帻巾之中的柔荑被束得涨红,连同她的眼眶也是被泪水洗涤过的浅浅粉色。水湅迅速松开帻巾,并将那条让她好害怕的浅绿似蛇的长长帻巾给抛进湖里,任它浸了水湿,逐渐下沉,离开了两人的视线。 “对不起。”他揉了揉她腕间的淤红,接着又拭去她镶挂在眼角的薄泪。 “懂了,缚锁,好疼。”他身体力行的教导方式让她学得很快,也让她很快又学到一个新词,只不过,手腕好痛噢,呜…… 水湅笑了,“事实上缚锁并没有那么疼啦,是我示范错误。”难得他头一回很真诚地反省了自己的过错。 “可是……”她顿了顿,“那为什么,缚锁,湖底?”念及“缚锁”两字,她的速度明显减慢,可见仍相当陌生。 他知道她问的是“那为什么它会被缚镇在蓄龙湖湖底”。 “有人说它不听话,兴风作浪、捣毁城镇民房,带来无止尽的水患——”思及他说的话必定让她一头雾水,水湅扯扯嘴角,简言道:“它就是不乖。” 她娇俏的脸蛋垮了下来,“不乖,就要……”微颤的细指,指指湖水。 “对,不乖就要关在湖底,而且还没东西可吃。” 她蹙眉的模样像是又准备要狂哭出来,沾了泪的长睫低垂,眸光落在自己手上啃了一半的糕饼。 “没吃,会很饿……” “当然。” 突地,她将手上的糕饼抛进湖里,换来满湖鱼儿的争夺抢战,激烈的水花在糕饼处绽开,不一会儿,水花消止,糕饼也无影无踪了。 水湅眼底映出一张苦苦的芙颜,她抓起第二块再投入湖中——情况一如先前。第三块、第四块…… 蓄龙湖里的鱼儿向来不怕生,更遑论有人愿意喂食,不一会儿,石舫周遭已被成群的鱼儿给团团包围。 “水湅,它吃不到……” 水湅挑动剑眉,“不会呀,我瞧这群鱼儿吃得挺乐的。”一张张破水而出的鱼嘴,开开合合地嚷嚷著“我还要吃”的贪吃嘴形。 “湖底的,吃不到——走、走开,不是你们吃,这是湖底要吃的……”千翡双手将最后一块糕饼牢牢覆在胸口,正以一种很认真的语气与一池鱼儿说话,诚惶诚恐的模样仿彿生怕鱼儿会跃过石栏来抢她手上的糕饼。 水湅微微一怔。 她不是要喂鱼?而是要……喂龙? “水湅……湖底的,吃不到……怎么办?”糕饼才人了水面便教鱼儿给抢食殆尽,根本就沉不到湖底嘛。 蓄龙湖,很深,即使湖里鱼虾不去抢那块糕,恐怕在沉入湖底之前,那块糕饼早就溶得干干净净了,看来这样的道理,娃儿般的她,不懂。 她也不懂,即使这块糕有幸落到湖底蛟龙的嘴里,却连塞它牙缝都不够,更别提能填饱数千年未曾进食的辘辘饥肠。 他想嘲弄她、想嗤笑她,为她天真又极蠢的想法大笑数声,让她知道自己方才做的事有多憨多傻。水湅微启无情薄唇,以为逸出喉间的字眼会是尖酸刻薄,岂知,话离了口,却差之千万里。 “它吃不到,但它知道你的心意……它说,将食物白白丢下湖,不如将你自己喂饱些。” 他,口是心非,连他都不明白自己何出此言。 “我吃饱,可湖底的,没有……”她抱着小糕点,低声啜泣,“怎么办……吃不到,怎么办……” “你把自己喂饱点·养胖些,再跳下湖里让它饱餐一顿就好。”他想转移她的坏心情,结果玩笑话一出,换来她的放声大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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