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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不要!”她有了反应,却是格开他的手,不让他碰。

  “我瞧你是不是伤了哪里,否则不可能无缘无故痛到险些厥过去。”

  “不要——”她一蠕一蠕缩往床角,抱紧软衾。“我没有受伤……你不要看!”

  她此刻模样极似羞答答的小姑娘,因过度矜持而闪避他的碰触,苍白脸上稍稍恢复两抹红晕,只是贝齿紧咬的下唇仍有些死白。

  “你躲什么 ?我又不是没瞧过你光溜溜的模样,无论是参还是人。”先前不都大喇喇泡进木盆,在他面前搓参须、刷参皮,从不见她有过“矜持”,现在不过想查看害她如此痛苦的病源为何,她躲他也躲得太诡异了些,真不像她。

  话虽如此,他没说错,她却止不住浑身扩散的热意和臊红,她不懂自己怎么变得扭扭捏捏,光是想到他的触碰,她就……她就……不知如何是好。

  方才的疼痛已经转变成陌生闷涨,梗在肺叶、胸口,仍旧很不舒服,可好似又不那么难受,吐纳开始顺畅,吸入棉枕暖暖的阳光味道,以及睚眥身上的海洋气息。好奇怪,身体开始远离不适,脑袋还热呼呼在涨红,耳根子也好烫,尤其是睚眥目光炯炯,瞧得她不知该躲,抑是该正眼回视他。

  全是武乘凤不好,说了乱七八糟的话,惹她无所适从。她她她她……她和睚眥怎么可能有啥爱呀情这类关系呢?还指控她爱惨了睚眥,太好笑了,若说给睚眥听,他定也会毫不客气地当成趣谈哈哈讽弄一番吧。

  “你真的怪怪的。”睚眥费劲忍下想强行箝制她,将她从头到脚好好检查一番的念头,一方面担心她身体不舒坦却逞强不说,一方面真觉得她反常……怯颤颤的睫似扬似敛,睫下水亮眸仁不时瞟来偷觑悄凝;嫩肤由白皙转为泛红,不是粉粉的樱花颜色,已经逐步泼染为鲜艳朱红,飞散在巴掌小脸间,若不是生病高烫导致,他真想不出来原因——

  娇态毕露成这副德行怎么可以呀?!

  “你过来。”他非得亲自确认她无恙才能安心。

  “我不痛了。”她咕哝,嗓音小小的。“刚刚被武乘凤吓到而已……”

  “她拿鞭子吓你?”若是,他会直接忘掉武乘凤是弱小女性,替参娃讨回公道。

  参娃摇摇头,双臂搂抱的软衾被他抽走,她想抢回,前扑的身势不过是将自己更送进睚眥怀里。

  “别动。”睚眥顺势逮获她,一切动作是如此流畅自然,在她耳边低语的两字,像禁锢法术定住了她,大掌滑进襟口,炙烫的体温贴上她赤裸肌肤,教她呼吸一窒,颊上红霞更形艳赤。他好似烧红的炭,热度惊人,掌心熨得她也快烧熔一般,她闭起眼,听着掌与肤、袍袖与衣裳、胡髭与发鬓,彼此之间若有似无的廝磨,几乎轻不可闻的声响。

  掌心笼罩在她心口之上,心跳鼓燥慌张,血脉愤张亢奋,连她自己都可以清晰听见卜通卜通的跃动声,还有知噬参汁唾液的咕噜声,她不信他没有听到,偷眼觑他,他正专注凝神地探寻她的“怪病”来源。

  “好像没有哪里不对劲……”他滑过她的锁骨,引来她一记哆嗦和死咬唇瓣才能忍下的声吟。两人姿势呈现背脊贴前胸的密密嵌合,他低垂的下颚,正巧抵在她发鬓间,每说一字,灼烫气息就拂面一次,而她,便跟着战慄一次。他又说:“你好烫,灵参会染上风寒吗?还是你刚才误闯厨房,在灶边烤过,是吗?”

  “才……没有。”

  他撤回手,她平坦却细腻如丝绸的水嫩肤触残留在指掌上,他不原承认自己飞快抽手的速度,像在逃难,他很清楚,只要多停留一瞬,就会被牢牢吸引住,再也无法撤离。

  “要不要替你讨碗冰凉梅子汁来降降温?”他声音有些暗哑低沉,维持着笑,能听见笑里参杂自持的忍耐。她身子已经很不舒服了,此时并不适合放肆挑情,即便他随时随地都想亲吻那张甘甜小嘴,也不至于禽兽不如,只想满足私欲。

  他也很需要来碗梅子汁,浇火。

  参娃脑门嗡嗡作响,他抚摸过的地方,都在燃烧。好热,锁骨,胸口,每一寸皮肤……发着烫,无形的火焰又教她感到疼痛,但并非皮破肉绽那般的疼,而是源自更深层,在肤肉下,血脉之中,一种渴望到极致却不知如何满足的痛楚……

  她好想捉回他的手掌,贪婪地求他碰触她,为她驱逐那无法抵抗的渴求,也好想咬住他噙笑的薄唇,调戏他嘴里的舌及牙,更想去抚摸他藏在人类衣裳底下的结实龙躯,感受龙鳞的坚硬和刚棱。

  “睚眥……”她想要他低头吻她……

  “嗯?”可惜有人今天迟钝得很,完全忽略她小嘴微张,像只待哺鱼儿,唇瓣轻蠕。他扶她躺好,软衾让壮硕双臂腾空抖平,再方方正正盖向她。“要喝梅子汁?”

  “不要。”她嘟嘴,恼他不懂她心思。

  “你看起来好多了,刚抱进房里,像是快喘不过气来,想吓死人吗?”睚眥不懂医术,无法判定她的情况,只能约略检查是否有内外伤或遭法术击伤,所幸都没有。至于她怎会突然心绞发作,他很介怀,还好她逐渐恢复健康血色,眉宇间变不见痛苦皱摺,他稍稍安心。

  “你会……担心我吗?”她脸颊红扑扑,宛若盛开的娇艳花儿。

  “会呀。”

  简洁有力的答复,教她芙颜红云更赤艳,下一句,如风卷残云,刮跑她脸上所有喜悦和赧意。

  “你是珍稀的灵参嘛,伤了撞了多影响食欲。”睚眥说着玩笑话逗弄她,她听得出来语句中没有夹带恶意,可是她竟然忘了……忘了自己待在他身旁的理由为何。

  对呀,她是灵参,是他采回来准备熬煮补汤的参,怎么可以忘掉最重要的这件事呢?难道她天真的以为经过几日相处,他便会放她走,不忍食她吗?

  他没有这么说过。

  从头到尾的呵护,只为了将她毫发无伤送进锅炉之中。

  好沮丧……

  好难受……

  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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