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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最末三字,好望说得无比暧昧、无比甜腻,炙热的气息,随其低语,喂入她的耳中。

  粉耳艳红,粉腮娇妍,配着那张神情淡淡的容颜,有些违和,有些……可爱。

  若他以为,她会娇嗔、会羞答答说“你坏死了,人家不来了”,那就太枉费对她的熟识。

  她,战斗天女——虽然马上就要卸任——的傲骨,坚硬不折;晶灿炯炯的眸,毫无惧色,迎战任何的挑衅。

  她美丽,且勇敢,笑容魅人——只魅惑他。

  因为,这模样的她,谁也没机会瞧见,只给他,只对他。

  “好,一起。”

  番外·灵石回忆志

  晴,微风,稍冷。

  数不清的日复一日,我在这里,在这处荒山,躺了不知多少时日。

  睡,比醒时还多。

  意识,时浑,时清;呼吸,慢慢地、慢慢地,几乎静止。

  薄暗的黑,又弥漫眼前,带走我甫醒的力气。

  沉眠,是我目前最紧要,也是唯一所能做的事……

  天亮,雾浓,阳光不暖。

  晨露凝结在身上,弄湿了我。

  想伸手抹掉露珠,但身体仍然好重,四肢僵硬,无法伸展。

  我又睡了多久?十天?二十天?

  这里好静,悄然无声,谁也没有,谁也不在。

  只有我,只剩我。

  多云,不见日,连些些光丝,都穿透不过厚云。

  我醒了一会儿,睡了一会儿。

  不能变换的姿势,眼中只能看见同一处景致、同一座矮峰、同一丛花草、同一片天。

  这回,若再睡去,不知又是几日晨昏……

  不过,有何差别呢?

  放眼望去,一样相同。

  景致,矮峰,花草,天……

  正昏昏欲睡,正逐渐失去神智,我的身上,突兀地,多出一记重量。

  不属于飞禽,也并非走兽,而是更沉、更扎实的体重。

  一个男人。

  “这里哪时多了块石?从山上滚下来的吗?”

  说着说着,手就直接摸上来,摸了不只两把!

  “透明得真好看,是水玉?……又不太像。”

  一碰,精准无比落在我的胸前——即使一块石,前胸后背没有差别,也绝不容许他的亵渎!

  别碰我!拿开你的手!

  “好舒服哪,凉凉的,虽然小了一些,屈起身,还是能躺的。”

  他……躺上来了!

  他竟然敢!

  下去!我冷冷斥着,用寒霜口吻想喝止他。

  “看来……我找到午憩的好地方了!”

  听见他这么说时,我瞪大了眼,难以置信。

  这男人……敢情是准备拿我当床睡?!

  我怎可能容许?!

  不许你躺在我身上!你再不走,待我恢复法力,我会一剑斩毙你!

  威胁说得响亮,偏偏男人不受恫吓。

  他根本听不见,兀自愉快躺平,长发散下,像摊开的绸,软、滑、乌亮,铺满我身上,痒意令我更恼火。

  到、底、是、要、躺、多、久?!

  我被这男人气到睡意全消!

  身上的男人,看来是打算躺很久、很久,更过分的是,他睡得好熟!

  天湛澄,阳光和煦,金黄色的光,挥洒遍地。

  但有片乌云罩在我头上,始终不散。

  不,上面不单只有乌云,还有个“筑巢”的男人。

  他,又来了。

  这回,连同家当都打包带来了。

  我本来以为,昨天不过是意外,他是过路客,不可能隔日还出现,出现在这处僻高山林。

  是呀,谁这么闲,爬上高山,只为睡一张石床?!

  他会,所以,他才再来。

  他铺被摆枕,真当我是张床,把我“布置”得舒适暖和,方便他睡。

  我已不想再浪费唇舌,无论是胁迫,或吼叫,也传不入他的耳,我放弃。

  与他生闷气,无助于我的愈伤。

  真想“处置”他,也得先养好身体。

  不过就是身上多了个人,我不在意。我冷哼。

  我决定,无视他,继续睡。

  他好热,像床厚被,闷盖着我,让我也觉得好热……

  啧。

  山岚激涌,蒙了山头,烟茫茫一片。

  远景无法完全看清,眼前仿佛蒙上白纱。

  我却看到了,看得很明白,这连日皆来的男人,慵懒垂挂的手,落在我的可视范围内。

  他睡得太放松、太尽兴,毫不懂戒备,暴露出他的身分。

  手臂上,一层的鳞。

  白似玉,无瑕。

  那是龙的鳞。

  原来,他是龙。

  一只白鳞色的龙。

  深夜,星满天,无云遮掩。

  长长星河,烁着光,缀满黑空。

  “有流星耶——”他的惊喜一笑,扰醒了我。

  我又看不到,也不觉稀罕,因为我自己正属同类。我嗤他大惊小怪。

  “落入这尘世,所为何来?”他又说,自言自语,“失去光辉,由明亮的星河坠跌,多可惜呀,万一这一掉,掉进大海,沉了下去,沦为礁岩,孤零零的……”

  无论是天际,或海中,或现在……都是孤零零,有何差别?

  蠢,我竟然跟他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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