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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他一根肠子通到底,没弯没折,兄弟笑他脑袋不灵光,思考方式一直线,很难举一反三,长脑却不用脑,所以他直觉认定,她在胡说八道。

  “怎么可能没眼泪?连我这种强大的龙子,被兄弟打断龙骨时,也会痛到颧两颗泪出来,那是无法自制的身体本能,你说你没有,骗谁呀?”

  “我确实没有,从出世开始,我就不曾哭过,既便父母遭难双亡,我没哭,相依为命的爷爷过世,我也没哭。”她起身,伫定他面前。

  坚定的眼神,没有半点迟疑,平静的面容,更不见扯谎的心虚。

  “怕,哭不出来,笑,哭不出来,伤心,也哭不出来。”恬淡的嗓如此续道。

  这么美丽的双眼,覆着水光,些些的亮,晶灿着、璀艳着。谁能知道,它竟淌不出泪水?

  “你是‘未到痛时,泪不流’吧?不过是耐力比一般人类多些,对吧?”蒲牢依然不信,一心想试出虚实,两指微弯,做成镊子状,往她左颊一掐

  痛,就会哭,想忍,都忍受不住。

  他如此坚信。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下一句,他一定会接——只是未到断骨时。

  她这种嫩丫头,断骨不必,拧一把,包准她泪眼汪汪,哭着求饶!

  “好痛……”她皱起小脸,越想挣开他的手指,越是吃疼。

  “这样还不哭?”一成的力道了耶,再捏下去,粉嫩嫩、软绵绵的脸皮,就会受伤了。

  “真的好痛——”她伸手去捉他的手腕。要他放开她,无奈,全然不敌男人气力。

  “不要忍看,痛就哭出来。”他好言相劝,只是由加害之人口中吐出来,很是恶力。

  “我哭不出来!我没有眼泪!”要她说多少次?!

  “我很快就让你哭出来,等等——”一松一紧,指腹力道开始改变,节奏规律,挤挤、压压。

  他当她是头有羊,在榨乳是不是?!

  “堂堂四龙子,光天化日下、众目睽睽间,欺负起姑娘家,这话……传回去城里,怎么能听?”

  呵呵笑声由两人身后传来,带着戏谑。

  “冰夷。”蒲牢咧嘴,没回头便喊出来者姓名,看来是旧识,还是很熟的那种。

  “儿香进了城,我便在猜,你应该逃远远的,果然,逃到外城来了。”冰夷五官端正,鬓边有鳍,渐层的蓝,隐没于黑鬓之下,唇角衔笑时,很客气、很发善的温文模样。

  浅灰色的衣仅至腰际,给了个结,下半身则是修长鱼尾,鳞光闪闪。

  “别把我的行踪说出去!”蒲牢比画了“嚓声”的手势。

  “大伙告诉儿香,你出城去为龙王寻药,她嚷嚷着,要在城里等你,依她的耐心,大概不出七日就会离开。”刚从城里离开的冰夷,笑享最新情况。在外城遇见蒲牢,纯属巧合。

  “七日……要七日后再回去。”蒲牢马上做下决定。

  “是说——四龙子不是寻药去了,怎么还在外城闲晃?”

  “哼哼,寻药多简单,我蒲牢一出马,岂会空手而归。”蒲牢一脸骄傲,“我找到了。”不着痕迹地缥向身旁的红枣,她正在努力,试图扳开夹扣于腮帮上的指头——他的。

  冰夷一时愕然,尔后,缓缓露笑,双眸跃动着光,没多说什么,只是额首。

  “我兄弟中有哪只回去了?”九龙爱争胜负,关心一下彼此进度,稀松平常。

  “去寻仙酒的大龙子最快,五龙子也已回城,第三位,本该是九龙子……”

  “本该?”蒲牢扬眉,玩昧这两字。

  “因为,九龙子吃掉了蟠龙梨,只好再去寻第二次,然后,第二次找着的,又……”冰夷呵笑作结。又,一而再,再而三之意。

  简言之,管不牢嘴巴,自食“恶果”,入手的蟠龙梨,全进了自己肚子,活该被其他哥哥迎头赶上。

  “我不是最后一个回城的就好。”眼前,避开儿香比输赢都要重。

  “四龙子,你先松手吧,小姑娘薄嫩的脸皮快被你拧破了。”冰夷救红枣于龙爪下,果然,白嫩的肌肤留下好醒目的红痕。

  “我有这么用力吗?!”蒲牢吓到了,他的手劲在她脸上造成一大片通红,即使她用手捂脸,也盖不掉所有的肆虐痕迹,触目惊心。

  “怜香惜玉这四字,四龙子得重新学习。”冰夷伸来手,为她抹去拧痕,她投以无比感激。

  “啧,谁知道她这么喇……”蒲牢没有反省,他真的已草捏力道,那种手劲连小海虾都弄不死,竟能拧出满腮火红……是她的错,是她太懒的错。

  “女人如花,每一朵皆需小脚”护。”冰夷的论点,向来如此。

  蒲牢毫不苟同,悴了声:“女人,像大树一样,不用谁呵护,具有自保能力,成长茁壮,那才好。”

  忍不住,瞟了红枣一眼。

  例如她,完全不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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