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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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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过了他回来的时辰! 乐极生悲,她,活生生、血淋淋的惨例一枚。 本准备当他一踏进城门,就能扑上去迎接他的她,希望大大落空。 囚牛在她睡的像颗死蚌时,人已回到“枕琴怀笙园”,还用过一顿膳,呜,她本来设想好,要跟他一起吃的…… “龙子正在午憩,不许你去吵他!”知音半途拦截她,比珠芽高、比珠芽气势冷艳,像根通天大柱,手杈纤腰,阻挡珠芽面前。 “知音姐姐……” 叫姐姐也没用,再说,谁跟你是姊妹呀?!哼。 知音不吃她这套,赏她白眼。 “龙子奔波数月,身心疲惫,甫回城的前几日,最气恼有人干扰,他往昔的习惯,便是下达命令,谁都不准靠近他的房门半步。”知音搬出她服侍大龙子多年,对他所有习性是最熟悉、明了的态度,拒绝珠芽的打扰。 按照惯例,知音并没有做错。 囚牛回程的数日,确实闭门静憩,不见任何人,知音以为他是太倦太累,想好好休息,才做此决定,然而,她知其一,不明其二。 不知囚牛屏退众人,隔绝于房的真正理由。 任凭珠芽好说歹说、求着拜托着,都过不了知音那一关,挫败回房。 这样就能打消珠芽的念头吗? 当然不可能。 她都等了二百一十五天呐! 被知音瞪回房里去的珠芽,学聪明了,整装再出发。 一颗小蚌,游出窗,穿过茵茵海草,不发出声响,双壳挥舞,带动蚌身,轻盈向前。 知音在亭内抚琴,距离囚牛房间有一段距离,那座亭子处于必经之路,任何人想通过,都会被知音挡下。 知音正是故意,守在那儿。 琴音悠扬,恰巧掩盖了小蚌翁动的微声,让小蚌成功游过防线,奋力前行,终于由开启的窗扇缝隙,溜进楼阁。 无数沫珠,咳咳上窜,灵巧可爱,犹若晶莹水玉,掺混着七彩虹芒,成串成帘,缀满屋内墙缘,随着波潮,轻摆,摇晃。 奋力振壳,飞过重重沫珠,往屏幕后的内室卧居移动。 看到他了! 囚牛枕卧巨贝大床中央,脸庞略略带有倦意,散了泼墨长发,卸了雪白绸袍,只剩炫黑衬衣裹在身上。 他的睡颜并不松懈,英挺剑眉中,画出浅浅蹙痕,长睫形成的扇状阴影,覆满他的眼窝,变为两抹淡淡闇霾。 蚌壳慢慢歇止,降落,在他床缘边,恢复人形。 除珠芽外,还有哪颗小蚌,胆敢如此? 她不敢呼吸太重,怕吵醒他,坐上贝床的动作,如偷儿一般,蹑手蹑脚、鬼鬼崇崇,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窝上柔软贝床。 卷躺在他身畔的举动,自然而然,一点也不觉别扭,因为,她做过了无数,无数回—— 有时,明明很困,却舍不得和他在水镜中道别,硬撑起精神,努力同他说话,水镜摆枕边,她侧卧着,像是他也躺在另半边;也有时,她心血一来,不顾早晚晨昏,做了水镜出来,另端的他,正闭目寝眠,睡颜好俊好可爱好好看,她托着腮,看得痴醉。 就像此时此刻这样,一人在左,一人在右,靠的很近。 但,水镜毕竟只能传形,传递不了细细吐纳时,暖暖升温的热度,以及胸口平缓起伏,规律的、稳健的,蹦咚撞击的心跳。 无论在水镜中,见过多少回沉睡的他,两人真真实实窝在同张榻上,还是头一遭呢。 刚开始,珠芽超级乖巧,屏着气、凝着神,浑身上下,只剩一对眸子眨动,吸气吐气,不敢太出力。 静静欣赏着,巧夺天工的完美脸庞。 他的眉,生得极好,漂亮的剑刃形状,浓浅适宜,不会太戾厉,也不偏向懦柔。 蹙着就不好了。 他眉心的浅痕,像划在她心上,一阵微痛。 她伸出指,抵在浅痕上,轻轻的,揉着、推着,想这样将它推散。 指掌不经意间,碰触到他即挺又直的鼻梁,是她也很喜欢的部分。 目光往下挪,落在他唇上。 甜浆水果。 她脑子里,浮现了这项果物的名字和摸样。 那日,九龙子善心大发,带了一盘来送她。 甜浆水果,果如其名,一整颗果子内,没有果肉,只有满满稠密的甜浆水,果皮澄澈无色,里头的天浆水,介于鲜红与粉嫩之间,将果皮填的丰满浑圆,仿佛灌饱的水球,颜色讨喜,滋味更是甜如糖蜜。 “这种甜浆水果,看了就叫人忍不住把唇贴上去,唇瓣稍稍施力,吮破薄皮,让甜将水流进嘴里……”九龙子亲自示范吃法,便是知道她这颗见识浅薄的小蚌,没看过这等好物。 看了,就教人忍不住,把唇贴上去。 她对甜浆水果,没有那种渴望,但对他的唇,有。 他的唇色,不似甜浆水果嫩红,薄薄抿着,当然,他嘴里也不可能有甜浆水,可是他被引诱过去,像九龙子吃起甜浆水果的欲罢不懂 唇,贴上去,稍稍施力,吮开温暖的阻碍,品尝甜美汁液…… 对美味的本能追逐,教她忘了初衷,忘了自己再三告诫自己,不可以吵他,要好好让他睡一觉…… 软嫩小舌,闯了进去,在他嘴里,探索温暖,没遇上任何妨碍或抵抗。 他怎可能不被吵醒? 不,她吵醒的,何止是他? 还有,蛰伏在体内深处,被封印、被禁锢、被掩盖起来,失去宝珠压抑的狂龙。 他张开眼,眸心,流溢着金灿光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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