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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要是有,我就叫电掣转向,砍你不砍她!”哼哼,她现在和电掣交情好,即便不是电掣的主人,电掣也是会听她的话,嗯,应该啦……

  所幸他二哥和那枝参,都不是太用脑力思考的家伙,一句句拌嘴间,压根忘记要替六龙子报仇的小小人物,两人纠纠缠缠、卿卿我我,回去自个儿的篓子滚大床了。

  狻猊没空目送两人离去,蹲下身,观察没有动静的延维,她依旧抱着头,蜷曲原地。

  “小乖,吓傻了吗?没事没事,走掉了,别怕。”

  空白的脑子,填入他的声音。

  是言灵,叫她别怕。

  是言灵,跟她说着没事了……

  “就叫你别招惹他,那是我二哥,想来先动手后动口的家伙,以后见着他,安分些,乖巧些,才不会又被电掣追着跑。”

  越来越多的声音,重新塞进了脑海,将空白填得一丝不剩。

  “还是这么害怕吗?怕到缩进我怀里,寻求抚慰了呢。”狻猊的声音,轻轻带笑,气息灼热,很小人……又用言灵术,逼迫她自个儿依偎过去,如他所言地,寻求他的安抚慰藉。

  她没有挣扎,或许是跑得太累太倦;或许是他术力太强,使她无法抗拒,任由他环揽她的肩,轻拍她的背……

  狻猊嗓子轻轻,问道:

  “为何明明折返回来,却不开口要我救你?”宁可独自一个,没命似逃窜,也不躲在他身后,等他出手?

  他以为她会飞扑回到他的胸臆,嚷嚷着:狻猊救我!

  他以为她会环住他的腰,紧紧贴在他背上,拿他当盾牌,娇娇命令着:狻猊快把那只鬼东西处理掉!

  他以为。

  结果她没有,宁可用着薄弱可笑的护身术,妄想抵挡电掣猛烈的攻击。

  “就算开口,你也不会帮我。”她任性回嘴,只是缺了嚣张气焰,此时听来,倒显得软绵。

  “你看不出来我闹着你玩吗?你放软声调,再喊个两遍,我就动手阻止电掣了。”

  她默不作声。

  事后大话谁不会说?

  你再撑个两下,我就去救你;你再说个两句,我就答应你了嘛;你再等个两刻,我不就来了吗?……她没天真到去相信狻猊的话,她不要低头恳求了他只换到风凉揶揄,他不就是要看她受到教训吗?看她这只欺负了他家六弟的坏东西,遭其他兄弟反击围攻,为六龙子负屃讨些公道?

  她不会责怪他的置身事外,她也没有立场指控他。

  对,她都没指控他了,他是在质问什么?

  她不开口要他救她,替他省下麻烦,不用动手,不用动口,爽快去吸他的香火,她跑她的,她逃她的,与他何干?

  他何必一脸不苟同她的自力救济,好似她没求他救她,多损他龙子尊严一样?她没赚他多事了,他还敢嫌她不知好歹吗?

  “我看不出来你闹着玩还是认真的。”半晌,她终于开口,语气恢复成她惯有的孤艳清冷:“我只知道,没有谁,会愿意为了我延维,去管那些与他们毫无关连的闲事,我早就看得很开,遇上危险,求人不如求已,若连自己也应付不来,不过是死期来临。”

  “你真倔强。”她是吃石头长大的吗?性子和脾气也同石头一样硬。

  不,不只性子的脾气,恐怕连脑袋及胸口里也镶满硬石块,才会难以教训,处处惹事生非,以拆散别人为乐,她这种德行,被人砍死只是迟早之事。

  而他从她的口气间,听出了端倪。

  她曾求过谁,却被拒绝过,放下了身段,摒弃了骄傲,求着、央托着,仍遭狠绝的无情斥退,因为求过,才会早就看开,看开了无论身处哪样困境里,除了自己,谁都不会来拯救她。

  她闷闷地,话含糊嘴里,喃喃低道:

  “……我没有能不倔强的理由呀。”

  明明是顶嘴,听进狻猊耳里,更像是茫然。

  那一瞬间的她,她脆碎,没有娇蛮野性;明明是自嘲,她说得更似自怜。

  倔强,是逞能的一种自我保护,若有人让她依靠,她就能学会软弱、学会分担恐惧,反之,一切靠自己,不够强韧,只有沦为受人欺侮的下场。

  所以她如此倔强,是她不得不。

  狻猊对她更加好奇了,几乎想用言灵,逼她诉尽她的故事,让他瞧瞧,是怎样的人生,造就今时今日的她?

  言灵离了口,却不是他所以为的那一个。

  “以后,再遇上被追着喊杀喊打的危险事,出声喊我,我一定会到。你的闲事,我管。”

  啐,当她延维是好拐的三岁小奶娃,会让这种没凭没据、没订契约、没发下毒誓的话给蒙骗,进而痛哭失声、感激涕零?

  花言巧语。

  偏偏它附带了言灵,钻进双耳,嵌在心上,热烫得惊人,像烙红的铁,“滋”地一声,镂印胸口,皮肉尽蜷,成为身体永远存在的印记,无法忽视。

  你的闲事,我管。

  烙在心窝深处,热呼呼的言语术力,好似也烙上她的双颊,害她脸儿迄今仍是红咚咚的,粉腮赭红,消退不去恼人的赧晕和热意。

  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可相信男人的嘴。

  他说的那些话,拿去骗骗笨女人吧,她延维不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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