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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娃嘴咬海果,配口茶沫,咀嚼有声。

  听完故事的娃儿,总要发表一下感言,提些疑问。

  “书籍上曾记载,獬豸见人起纷争时,会以独角顶向理屈的一方,是非常公正耿直的祥兽。”红枣就其见闻补充说道。

  “可他是龙子耶,也会这样做吗?”

  “老七是独角龙,这点倒有些獬豸的味道在。”

  “独角龙呀……角是长在左边右边?”参娃又好奇了。

  “正中央啦,只长左边或右边,不是很畸形?”四龙子啜酒,回她。

  参娃盯向狴犴,瞧了一会儿,咽下嘴里果肉,再问:“你从来没有判错过吗?”

  狴犴淡淡觑她,虽淡,眼神对她的疑惑,仍能看出些许嗤鄙。

  “不曾。”他仍是好声回答了“二嫂”。

  “一次都没有?”

  “不曾。”同样是那两个字。

  “万一有呢?”

  “不曾。”这次语气加重,已有微微火气。

  “说不定有哪个倒霉鬼被你冤枉过,而你毫不自知,自以为自己次次皆对。”

  “不曾!”狴犴皱眉,瞪她,管她什么二嫂,照瞪。

  “若曾呢?”话干嘛说得那么死、那么硬呀?!

  “……”这回连拨冗回她,都不屑了。

  “我家老七,在这方面真的是无人能及,娃儿,你别再诬蔑他,惹他发脾气就糟了。”二龙子出言,管管自家那口子。

  “纯粹假设嘛……才不会以后真发生了,他措手不及,不知怎样应付嘛。”参娃一开口,没几句好话。

  “有道理,防患未然。”四龙子倒赞同参娃说法,连连点头。

  真是够了!

  他浪费宝贵的补眠时间,坐在这里,“讲故事”娱乐他们,还要遭质疑能力?!

  狴犴一口饮尽杯酒,喝完搁下杯,宁可回房滚绡被。

  这回,没被两位兄长拦下,他成功走人。

  “干嘛一脸严肃呀……”参娃噘嘴。

  二龙子揽揽参娃的肩,唇抵在她耳边,声量不大,但嗓音清楚:“他呀,有龙的骄傲,及獬豸的严谨,每次被请去办案,皆非信口开河,胡乱了事,他可是赌上性命。”

  “咦?赌上……性命?”参娃满脸惊讶。

  “獬豸一旦判错,误致无罪人丧命,其角将脱,角断者,死。”红枣轻轻喃道。

  “他又不是獬豸……他一判错,也会断角吗?”参娃问,换来两只龙子耸肩。

  “至少可以肯定,他活得好好的,角没断,命还在,表示他之前所做的每一个判断,皆属正确。”二龙子很乐观。

  “难怪,他敢说得笃定,原来指错了……代价这么大?”参娃啧啧说道,“我要是他,才不去帮人指凶手哩,弄个不好,自个儿的角断了,多划不来。”

  “关于这点,他又像獬豸多一些,心存勿枉勿纵的信念,拒绝不了别人的请托。”

  虽然偶尔也有龙的惰性,不过论及善与恶,狴犴大多都会点头答应,出出力,帮些小忙。

  “要是真的哪天判错了……”参娃又在乌鸦嘴。

  “呀,二龙子,四龙子……”蟹将行色匆匆到来,即便已在两人面前停下,揖身,所有蟹足仍是急乎乎地不停舞动:“刚不是还看见七龙子也在这儿……”

  “他先回房去了,找他有事?”

  又是哪有纷争,需要老七调解吧?

  蟹将有问必答,喘归喘,态度仍是恭敬:“有人在城门口击石喊冤,拦轿告御状,正好拦到龙主的大鲸轿……”

  “有冤情?要老七去帮忙瞧瞧,是吧?”四龙子很顺口接下去说。

  “不……”

  蟹将猛摇头,支吾了会儿,脸上表情复杂,仿佛自己也深觉难以置信。

  “那人告七龙子,诬陷忠良、冤枉好人,毁她清誉——”

  那人,字字泣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正哭着控诉。

  “我跟他无冤无仇,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冤枉我……呜,他一句话都没问,也未听我解释,手一指……就说我是凶手,吭——”痛痛快快擤鼻涕,擤完,继续哭。

  “他诬赖我!毁我清白,害我……被关了好久好久,吭——”

  狴犴被蟹将请来,尚未踏入厅堂,便听见指责,浓浓冤屈,如泣如诉。

  他像个恶人——这是他走进厅内,由数人眼中所感受到的指控。

  因为哭诉的“那人”,太娇小、太荏弱、太楚楚可怜,嗓,清甜而无辜,挟带泣音,哀哀似雏鸟——而恻隐之心,同情弱方,本属天性。

  “我根本没有杀人……我怎么敢……尤其还是同族姊妹……”

  五彩织纹的肩帔,随其说话时,微微颤着、抖着。

  色彩鲜艳的短帔,很是眼熟。

  狴犴脑中的记忆,逐渐清晰。

  黑衫、黑裤、五彩短帔,凤羽一样,艳丽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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