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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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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害我哭的!”可恶!从梅庄回来后的这些日子,她从没落下过半滴眼泪,即使是抱持着害怕的心情上了别人家的花轿,即使是在阗静到令人窒息的新房里,即使是被人以最侮辱的方法给退回了程府,她的眼泪都没离开过眸子,现在却因为他,又让她哭得淋沥哗啦—— “我喜欢逗你笑,逗你脸红……就是不逗你哭……” 他爱逗着她玩,贪看她气红了双颊,再不就是故意调戏她,让姑娘家的羞涩在她身上一览无遗,可是他从不让她哭,多年来的相识,从来不曾。 “就是你害我哭的……”她仍指控着他的不是,“明明就是你不对、是你不好,你还说是我不要你,太过分了……” “别哭……” 眼看梅舒心的唇就要吻去程咬金颊上的珠泪,却被她挣开。 “你不要再这样了!你以为这样是温柔吗?!你正做着最伤人、最冷酷的举动你知道吗?!不喜欢我、不娶我、不要我都罢了,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让自己死心,就是不要你用这种若即若离、似爱无爱的方法来糟蹋人!”顾不得奔流的泪和着脂粉会在她脸上变成什么惨状,她控制不住酸涩的眼中所下的倾盆大雨。 “我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不喜欢我?没有不娶我?没有不要我?” “我没有没有没有……”一连三个没有虽说得有气无力,却坚定不移。 “那么你大哥是从哪里听来你压根不愿娶我的?”若不是他亲口告诉梅舒城,梅舒城又怎么会说得信誓旦旦,没有半分迟疑? “我说的……”梅舒心很小声很小声地自首。 程咬金深吸一口气,强忍下来拿起桌上凤冠砸向他的冲动,在扯开假笑的同时,尝到了自己泪水的碱度。“很好,那你还凭什么说你没有?”又想诓骗她了吗?! “咬金……”梅舒心快手抱住她,这动作早在这几年已经练习无数次,所以这回做起来仍不拖泥带水,很快又将两人缠成麻花。“我没有不喜欢你……更没有不要你……” “只是不愿娶我罢了。”程咬金替他补上一句,脸上已是泪痕脂粉交编成的一片狼藉,也无暇去管美不美观。“梅舒心,认识了四、五年,至今你还是认为我不值得,是不?” 若是,只消点个头,她就会知道他的真实心意,那么,他们两人也用不着再勉强彼此维持现在像朋友也像冤家的相处模式,他不用浪费时间陪着她玩这种猫戏老鼠的游戏,而她,也可以别再妄想,将不可能的希冀加诸在他身上。 要断,就断得干干净净,藕断丝连是她最不齿的。 梅舒心顿了好久。 “我只是还没有思索到婚嫁这个问题,因为你从没提过,我以为你也没想过……我是个很甘于现状的人,不会刻意去改变一直以来都相处得很开心的情况,如果十年、二十年,你我仍像以往斗斗嘴、吵吵架,拿彼此来练嘴皮子,我一样很乐于维持这样……唔……咬金,我可不可以借你的床躺一下?”前头的话还说得有条不紊,后头立刻飘出一句杀风景的句子。 看他摇摇晃晃的强撑样,她只能点头。 得到程咬金的首肯,梅舒心高高兴兴地准备爬上床铺,可缠抱在他双臂间还有她呀!看来他是没打算松手,要将她一块给带上床去盖丝被兼吵架,程咬金才不被男色迷惑,挣开了他,听到他失望地咕哝两声。 “咬金,一块嘛……” “谁要跟你一块!”哼。 讨了个没趣的梅舒心滑进床笫,软软的被褥间都是属于程咬金身上淡淡的糖香。 调整好了睡姿,他满足一吁,接续方才还没说完的话。 “这不关值不值得的问题……况且,真要问值不值得,我反倒怕你认为我不值得……咬金来,坐这边。”他拍拍床沿,没法子得寸进尺和她一块躺在丝衾里,好歹也要她靠近些,离这么远,好失落噢。 程咬金这次没顺他的意,坐回在铜镜前的鼓凳上,从盆子里拧了湿巾,将脸上惨不忍睹的糊妆及泪水给拭净,边咬牙嘀咕:“我现在的确觉得你不值。”在她那么认真、那么生气地和他谈话时,他竟只忙着找床铺睡! “咬金,你不要这个时候和我吵嘴,我吵不赢你,不公平……”他脑子里全是浆糊,句子和句于都拼得零零落落的,“等冬月再来吵,好不好?”那时他睡醒了,也养足了精神,相信一定能吵到令她满意。 “既是如此,你就该冬月再上门来,你来早了。”擦掉所有粉脂,还她一张素颜,只是泛红的眼眶是怎样也拭不去。 “可我要是不早些来,你又不要我了……”弃犬般的呜呜又传来。 “梅舒心,我再说一次,是你不要我,不是我不要你。”少将无情无义的罪名扣在她头上。 “可是今天变心嫁人的又不是我……”像是清楚这句话一定会引来程咬金的暴跳如雷,所以梅舒心说得很小声,但还是没逃过程咬金的耳。 果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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