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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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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华,把眼睛张开。”他于心不忍,轻声哄着。 蜷成一团的她想也不想的拒绝:“梅舒怀,我恨你!”连声音都在发抖。 “莲华……”他的移近,免不了让船身晃动。 “你不要动!”她又要闭气又要尖叫,整张小脸涨得通红。 “你放轻松。” “你放我回岸!”她不要放轻松,她只要双脚稳稳当当踩上地! 梅舒怀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别这么紧张。“莲华,你听,泛舟拨开荷叶的脆响声——” “呕——”她的回应却是瘫靠在舟缘将她今早唯一喝下肚的那杯人参茶给吐得干净,全还到池里去喂莲花。 梅舒怀忙替她拍背顺气,月莲华也没多余心思去斥责他的踰矩及身为始作俑者的罪孽。 “你晕船?” 她连摇首也没空。 她哪是晕船,她是晕莲好不好! “放……”放我上去,呕—— “乖,别说话,先吐。”拍拍拍,别让她噎到才是重点。 “你……”你这个天杀的花痴男!呕—— “吐完还有甜藕茶可以漱漱口噢。”梅兴真贴心,特别准备他最爱的藕茶让他们出游赏莲解渴用,给他加些薪俸好了。 “我……”我才不要喝,呕—— 直到月莲华再也吐不出半滴酸水,她只能软趴趴地任梅舒怀心满意足地将她收纳在臂弯间淫笑,像个骨头全散了的破娃娃。 “莲华,你还好吧?”他自动自发拎起她掩鼻用的绢子,替她擦拭唇畔残留的酸水。 她没法开口,那几回的呕吐,吐尽了她的力气,也更因为赌气而暗暗立誓,这辈子都不开口和梅舒怀这个天杀的混蛋多说一个字! 梅舒怀将绢子浸到荷池活泉里去搓洗,再奸整以暇地替她擦脸。 肌肤接触到沁冷的水温,让月莲华打了个哆嗦,缓了身子的不适,那条绢子滑过她整张脸,最后贴放在她的额头——她虽想轻斥:“那荷池我才刚吐过,你竟然拿那池的水来洗绢子,还放在我头上?!”,但想想轻舟的滑行速度未减,活泉汩流不休,她吐的酸水早不知飘到哪条鱼儿的肚里去,她也就难得大发慈悲一回、懒得同他咆哮。 他继续动手拆她发上的珠钗钿饰,让她能更舒服而自然地躺在他怀里,而不会让珠珠簪簪梗在两人之间,这点贴心倒是让月莲华感到吃惊。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月莲华耳畔络绎不绝,除此之外,她没再听到梅舒怀的声音…… 用着残渣般的力量,她半睁开眼。 天际浮云冉冉,慵懒地拖行于朗蓝的穹苍,本该是一望无际的青霄多了一片片自头顶穿梭而去又接踵而来的荷团叶影…… 而他,是来来去去的荷影间,唯一始终停驻在她眼帘的景色。 “处处虚堂望眼宽,荷花荷叶过栏干。游人去后无歌鼓,白水青山生晚寒。苑墙曲曲柳冥冥,人静山空见一灯。荷叶似云香不断,小船摇曳入西陵。” 吟唱的笑嗓,由她后方飘来,让枕靠在他胸前的她轻而易举地在咚咚心跳声问仍能字字清晰地将那阕诗词给听进耳里。 他的轻柔,是哄人入睡的摇篮曲儿,吟来幽幽,轻易地安抚一切嘈杂。 “别再歌咏荷花了,你嫌我还不够狼狈吗?”忘了自己前一刻才立下“再同梅舒怀说话,就心甘情愿呛死在一大把荷花恶臭间”的恶毒誓言,下一刻稍稍恢复神智的她又开口数落。 “你不觉得此情此景很是悠哉吗?” “我看你的确悠哉。原来梅二当家是用种方式替梅庄赚银子,真令人钦羡。” “我花银子的速度更悠哉。”他的语气听来颇骄傲。 月莲华知道自己空空如也的胃里再也挖不出半点玩意儿可吐,绝望而认命地深吸了口布满荷莲味道的空气,再掀开长睫与他互视。 “所以你才会这么空闲地到别人府上残害别人家的闺女,是不?”这么说来还真是梅家家教不当,难怪养出梅舒怀这种败家子。 “我可不轻易出手。”他残害闺女也是要看对象的。 什么痞子笑容?!她在损他耶!难道他听不出来吗? “你是因为我叫‘莲华’才出手的吗?”她想知道自己倒楣被缠上的原因。 他摇头。“别忘了,是你先对我出手的,我是被动的一方。”绘满粉荷的纸扇轻刷开,为两人摇着薰风。 她伸手将纸扇推离自己一臂之远,她的眼前可是不准出现任何绘有荷的物品。“我什么时候对你出过手了?” “是你先躲在竹帘后偷瞧我,也是你自己半夜摸黑到荷池畔与我相会。在接收了你这么直接的明示后,我再不有所表示,岂不失了一个君子应有的风范品德。”说来他可真是善解人意。 “梅舒怀你——”她为之气结,因他说得好像她是荡妇淫娃一样不知检点,控诉得好像她随时随地都想将他梅舒怀给扑倒在地,为所欲为! 这男人嫁祸的本事一流! “我到竹帘后偷瞧你是为了称称你的斤两,况且,当时芙蓉和芙蕖也在场,没道理只有我一个人受苦受难。”她将两个妹妹拖下水,反正她本来就不是那种牺牲自己、成全家人的善心大笨蛋,该吃的亏,她也不会一个人独自品尝。 “结果你称完了我的斤两,发觉我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所以当夜迫不及待与我幽会?”他朝自己脸上猛贴金,再度扭转她的语意,非得将她说成像妖艳风骚俏寡妇,而他也颇甘愿成为她偷情的情夫。 奸夫淫妇,比翼双双飞。 “我不是去与你幽会!我是去狠狠警告你!”警告他别不识相地在月府荷池里种满洪水猛兽! 梅舒怀佯装一派无知,沉入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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