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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小姐,彩儿有个好办法。”

  “什么好办法?”

  “只看小姐您敢不敢去做。”彩儿四下张望,甚至将赵莲拉离小绿好几步,才在她耳畔嘀咕嘀咕。

  “彩儿姊,为什么不让我听?”小绿急得跳脚。

  “那表示她在打坏主意嘛,笨丫头。”步孅孅在花丛后喃喃自语。

  虽然她也对彩儿口中那敢不敢去做的好办法产生极大的好奇,但她所能听到的也只是赵莲发出来的“咦”、“呀”、“呃”等等错愕单音。

  “彩、彩儿……我、我不敢……”赵莲不断晃着小脑袋。

  “这是狠招。”

  “可可、可我……”

  “就这么决定了!今天晚上就行动!”彩儿破釜沉舟般说道。

  “我我我……”

  “再摇下去,脑袋就要晃掉了。”步孅孅看着赵莲甩散了青丝,连髻上的牡丹堕地也无暇多管,被彩儿拖去执行坏主意,小绿尾随其后,仍不断追问着彩儿方才在赵莲耳边说了些什么。

  待主仆三人走远后,步孅孅才站起身,蹲太久又突然起身的不适,害她眼前一片昏眩,好不容易视线才又恢复清明。

  她走进凉亭,捡起那朵牡丹。

  “不敢相信,四千多两就这样没了。”她感叹,四千多两她得对多少个客人鞠躬哈腰才能换来,而在富有人士手中却是连眨个眼、蹙个眉也不会的价值。

  毕竟是姑娘家,哪个不爱俏、不爱美,步孅孅这辈子还没试过将四千多两扛在脑袋上的滋味,反正四下无人,不如……

  心思才这么一转,双手当下便附和主子的意思,将赵粉簪在发间。

  粉嫩的牡丹妆点在她素洁大方的单髻上,显得有些喧宾夺主。

  “好沉噢,四千多两果然很重。”

  “你偷摘花?”梅舒城的声音在她正准备解下牡丹的前一刻响起。

  “如果我说这朵花是我在地上捡到的,你信是不信?”她反问。

  “我就从没在地上捡过一枝价值千两的玩意儿。”

  步孅孅转身面对他,露出一脸多说无益、懒得解释的神情,动手拆下髻间牡丹。

  “等等。”梅舒城制止她的举动,被她几绺青丝纠缠的枝梗还半卡在发髻里,他拨开那只碍事的小手,将牡丹插向更合适的角度。“这样还差不多。”

  “我要解下来。”

  梅舒城一副没听到的样子,径自道:“你若要簪牡丹,以宝髻及凤髻最恰当,你这种低髻无法衬托出牡丹的妩媚和富丽。”

  “我要解下来。”她又重复一次。

  “花既然已摘下来,就无法再黏回枝哑上,现在反省也来不及了。”

  “花,不是我摘的。”她重申自己的清白。

  “别这么急着否认,我又没责备你,最多只打算向你收个五千二。”梅舒城逗着她玩。梅庄每株牡丹的攀折情况全在他掌握之间,他自然知道今日只有一株赵粉遭殃,而摘花人正是赵王府的千金小姐。

  “为什么是五千二,不是四千八吗?”

  “四千八是熟客的价钱,我记得……”梅舒城故意摩搓自己的下巴,“我和你没有任何主客关系呵?”一口气轻拂在她发鬓耳际。

  “是没有。”步孅孅二话不说,直接扯下发髻上的牡丹,即使弄散了发更扯疼了她,依然面不改色地将牡丹塞回他的掌心,“所以你也别怪我见死不救。”

  见她扯散了发,梅舒城眉心微蹙。“什么见死不救?”

  “看见你被人生吞活剥而不伸出援手。”哼声伴随着回答响起。

  瞧彩儿及赵莲的模样,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们要使坏的对象不做第二人想,反正是他先撇清两人的关系,那好,她也学他学个彻底,来个眼不见为净。

  “梅大当家,祝你好自为之、全身而退。”步孅孅衣袖一拂,退场。

  “步——”

  这声来不及唤完的“步——”,在晚膳过后变成了咆哮的“不——”,差点就掀了梅舒城房里的屋顶。

  房外所有围观人群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太大口吸气,生怕一个小小的动作都会惹得脸色铁青的梅舒城兽性大发。

  “把人给我打包送回去赵王府,然后向赵王爷收一笔车夫费、身体损伤费及名誉赔偿费,告诉他,之后要是有任何后遗症,我会将帐一条一条算给他!”

  吼吼吼,喷了一缸的火,梅舒城还是气愤,涨红的脸、淌汗的额,明眼人都看得出梅大当家的异常。

  他被下了春药!

  因为一碗赵莲好意送来的消夜!

  梅舒城没料到竟有女人如此轻贱自己的名节,想用生米煮成熟饭的手段来坐上梅庄大夫人的位子,更没料到竟有乱出主意的劣仆,鼓吹自家主子跳上男人的床!

  一声喝令,满脸羞赧的赵莲、原本躲在房外要指点她使坏的彩儿,以及一头雾水又惊恐万分的小绿,三人全教梅庄壮汉给架出了大门。

  梅舒城不断灌茶,藉以消除药力发作所带来的炙热。

  “大当家……您、您还好吧?”

  梅舒城的气息越来越粗重,思绪也越来越混乱。

  “要不要梅福替您上花楼找……呃,找个鸨儿?”见步孅孅在场,梅福只得压低嗓音,在梅舒城耳畔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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