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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有孩子又怎样?严家可以帮她养呀,不需要为了孩子,急急嫁掉自己,万一嫁不好怎么办?

  若是秦关弄大了朱朱表姊的肚子,不用秦关开口,她定马上替那两只办妥婚事,但轮到尉迟义,处置方式自然又不同了。

  尉迟义央求她答应婚事数回,皆被她打了回票,夏侯武威为兄弟请命,那日下午,他在她耳畔放轻沉嗓,希望她别拿别人的幸福当儿戏,他以自身当诱饵,换取她开金口同意尉迟义的婚事——这样的拥抱,与情爱无关,无论他的体温多烫人,却掩盖不了心灵的冰冷。

  女人是很敏锐的动物,搂抱着自己身躯的双手是暖是冷,骗不过她们,唯一让她们受骗,是她们自己选择闭眼捂耳,遮蔽掉显而易见的现实。

  “别戏弄阿义了,成全他吧。”

  耳鬓厮磨之际,不是甜言,没有蜜语,只有他提出了“伺候”她之后的讨赏。

  她想笑,也想叹气,更想哭。

  方才温柔的缠绵,目的很单纯,就是要替尉迟义求情。

  她毫不怀疑,如果她摇头拒绝,他会勉强他自己再出手搂抱她一回。

  “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岂不是美事一件?”他又说,薄唇轻刷着她柔软发鬓,她闭上眼,知道不立刻回覆他的话,这样亲匿的碰触便能再延续好半晌。

  长指撩开她颊畔柔软发丝,他的气息,暖呼呼拂过她肤上寒毛,教她哆嗦。

  别任性了。

  任性?

  在他眼中,她只值这两字吗?

  应该是。

  他以为她倦得睡着了,因为她迟迟没有应声,双眸轻合,身子嵌在他怀中,像正酣憩的猫儿,软绵绵、慵懒懒,天塌下来也没有她的事儿一般,于是,他不再出声吵她,拉高被衾,盖住她雪自赤裸的玉肩,她身躯色泽粉淡似樱,在欢好过后,粉樱色会显得更加诱人漂亮。

  他忍不住,低首将唇印在她的肩颈。反正她睡沉了,不会知道他有多眷恋她迷人甜美的娇躯。

  她是名副其实的美人胚子,自儿时便如此,随着年纪增长,小花蕾成熟了,伸展嫩瓣,散发幽香,绽得无比娇艳,这等姿色,在后宫里少说会是个贵妃,受尽宠爱。男人贪色,说不爱赏心悦目的美人儿绝对是自欺欺人,至少,第一眼受吸引的,都是皮相,之后才从相处中慢慢挖掘内在,来决定是越爱越多,抑或越爱越少。

  她在第一眼,几乎绝对足以得到男人的惊艳目光。

  沈启业便是其中一个。

  沈启业是沈璎珞的亲兄长,以一己之力,搞垮沈家偌大家业,玩掉沈家祖传酒肆不说,活活气死自己亲爹,还连累妹子自娇娇女沦为女婢,当初沈家老爷以祖业向严家求当,希望拚得一线生机,抢救沈家酒肆,未了仍是败在沈启业挥霍无度之下,典当期限一到,沈家祖业自然归严家所有,其中“沈家祖业”亦包含了沈姓兄妹俩。

  沈璎珞在严家有尉迟义捍卫着,一开始由于误会,她吃了些苦,代替她不成材的兄长被铺里众人排挤,沈启业是后来才由尉迟义架回严家当长工,全铺里没有人喜欢他,自然不给他好脸色,严尽欢更是痛恨花天酒地的不孝子,命令尉迟义带沈启业回府,摆明就是要帮沈家老爷教训教训贼家逆儿,当天立刻将沈启业打进冷冰冰的酒窖里,先赏他一顿排头吃吃。

  夏侯武威忘不掉沈启业乍见严尽欢的美貌时,眼眦瞠得多大多圆,嘴更是完全闭合不起来,失神了足足一盏茶时间,沈启业的放肆眼神,引起了他的不快。

  他讨厌男人用剥衣裳似的无礼目光打量她,他有想挖出沈启业双眼的冲动、他想将严尽欢藏起来,不许任何人分享她的美丽、他想……

  他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念头?

  他被自己吓到了,试图冷静下来,说服自己一定是沈启业太猥琐,才导致他产生想揍人的愤怒人是冷静了没错,身体却没有,他迅速阻挡在严尽欢身前,不允许沈启业亵渎了她。

  沈启业在严家的日子并不好过,严尽欢下令全铺里每个人皆可以恶整他,别玩死他就好,一个连亲情都不懂珍惜的畜生,不用让他吃香喝辣。

  沈启业对严尽欢恨得牙痒又禁不住受她的娇美所吸引,许多回他的咒骂响亮到足以教全严家听得清二楚,公孙谦事先告知过严尽欢,别留沈启业在严家,他是个不安稳的祸害,就像只疯狗,何时会张嘴咬人,谁也料不准,严尽欢却说还没整够沈启业,几个月后再说吧。

  结果,公孙谦料中了,沈启业很快就惹出麻烦。

  他拿酒,砸破亲妹妹沈璎珞的后脑,放火烧掉严家一座藏酒地窖,趁乱偷走一些值钱的珠宝首饰,逃得无影无踪,险些烧死尉迟义心爱的妻儿,所幸尉迟义及时发现沈璎珞人在火场中,冲入抢救,否则便是一尸两命。

  严尽欢没派任何人去追沈启业,那家伙有多远就滚多远,她不想浪费时间去逮沈启业回来,逮回来还要花米粮养他,啐,她情愿把米粮全倒进大池去喂鱼虾,也不想喂沈启业!

  沈启业从严家离开,最开心的人,莫过于他夏侯武威。

  终于不用再因为沈启业看她的眼神而闷闷不乐,终于不用再时时闪身挡在娇小的严尽欢面前,隔开令人作呕的炙热目光。

  摇首甩掉脑中沈启业那张讨厌的嘴脸,夏侯武威专注于怀中温香暖玉。

  他的唇,轻柔如蝶,舞过纤自优美的弧线,停歇在鹅蛋般光洁圆润的小巧下颚,密密啄吻,细致的肌肤无瑕似玉,白里透红,他盘旋片刻,落回她的唇心。

  严尽欢自头到尾都是清醒没睡,当这时再也无法装睡。

  他就这么努力想为尉迟义求得人情,要她颔首同意小俩口的婚事,努力到迟迟等不及她的应诺,便展开第二回“色诱”吗?

  严尽欢睁开眼,伸手推拒他,避开他的索吻,她不喜欢有目的亲吻,会让她觉得自己很可悲,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逼他王动拥抱她、亲近她。

  “好好好,我会答应义哥,让他和沈璎瞎成亲,你别再来了,我好累,想唾……”她制止他二度“捐躯牺牲”。只要她允诺了,他就会停手了吧。目的已经达到,不用再佯装与她浓情密意。

  夏侯武威如她所愿地停下所有动作,她喊累了,他当然不可能不顾她的情况而莽撞冲动,即使下腹有股火烫仍隐隐燃烧,方才纾解过的欲望贪婪的仍叫嚣胀痛,他深深吸气,逼自己退离她柔软芳馥的身躯,否则他怕控制不住自己,一碰到她,什么理智什么待静,全都化为乌有。

  果然……拥抱只是为了得到她的首肯。严尽欢眉头一蹙,方才暖热的身躯,变得冰冷。

  不然呢?严尽欢,你以为除此之外,他哪还会委屈自己抱你呢?瞧,一得到你的答案,他便退开了身体,不只是唇,连环抱着她的手臂,都避之唯恐不及地松放开来。

  有时,她真恨他这么残忍,恨到想大声喝令他滚出去。

  但她更恨自己,恨自己鸵鸟般藏住脑袋,不听不看早该放弃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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