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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分不清是怒火还是欲火,烧得炙热,分不清是她模样太甜美还是姿态太放荡,教他抽身不得,分不清是他带着想给她一些苦头尝尝的恶意,还是有着他自己亦不明所以的念头,他将她按在凌乱的床榻上,吻去她的泪水,然后,又害她哭得更凄惨,只是使她落泪的两个缘由迥然不同。

  前者,是她多害怕自己的所做所为会让他鄙视她,怕得忍不住哭了。

  后者,是他以烫得像火炭的唇,吻遍她馨香娉婷的嫩躯,翻腾她的意识,吮尽她女孩儿芳芬迷人的香息之后,他坚决贯穿她青嫩身子时,初尝的疼痛,教她淌下泪珠……

  “在想什么?脸上有可疑的暗红哦。”严尽欢的调侃,将思绪飘远的夏侯武威拉回现在。

  才女孩垂着泪水,哽咽喃着她不坏,在榻上妖娇披散着黑绸长发的魅人柔弱,承欢时双颊绯红、无助攀紧他的手臂,害怕他会捣碎她一般的哆嗦啜泣,喊着一声一声夏侯的情景,只是许久前的一段记忆。

  烙得教人难忘的深刻。

  那日,他抱了她,直至今天,才有两人纠纠缠缠的点滴。他后悔过,若当时自己更有克制力些,会不会她早就腻了他,早就愿意把她的心思转移到另一个男人身上?

  他不是没想过要负责,一个姑娘将纯洁身子给他,他岂能置身事外,假装一切与他毫不相干?

  但她不曾提过成亲的要求,不拿女孩家的贞洁来逼他娶她——若她开了口,他绝不会拒绝。然而,她仍是不避嫌地当众亲吻他、软赖在他身上、讨着要他抱,除此之外,她什么也不多说、什么也不要,让他觉得自己像个供她享乐欢愉的男宠,可以给她温暖、可以陪她玩乐,想要名分,门儿都没有。

  尉迟义已经不再戏称他是“姑爷”,而直接冲着他叫“男妓”,不过在他狠狠揍过尉迟义一顿之后,他才识趣道歉,并发誓以后绝不再犯,不拿这个当笑话。

  “怎么?看我刚淋浴完粉嫩可爱,又想要了吗?她轻咬他的耳,咯咯愉笑,光天化日之下调戏着他,一根葱白玉指,在他胸口画圈圈。

  “别闹。”他除了这两字,找不出其他能斥责她的字眼。

  “假正经。”她笑啐他,趁他双手抱着她,没法子阻止她的戏弄,她尽情撩拨他,指腹一会儿盘旋在他胸口,一会儿又爬到他的喉结,想就此逼出他的闷吭,像每回在床笫之间,男人面临极致欢快的边缘,难以压抑的激情粗喘。

  夏侯武威脚步加快起来,视她为烫手山芋,恨不得三两步飞驰回房,直接把这作弄人的小妖女狠狠甩上床,再逃她逃得远远的——

  虽不是飞,亦相去不远,他以轻功回到她的闺园,膝盖顶开门扉,迸她进房,闺阁的小厅圆桌上,摆满膳食,她睡醒迄今,还没吃呢,早膳和午膳全混在一块儿了。

  贴心的丫鬟小纱,挑选许多色美味兼具的料理,热腾腾窜着轻烟、飘着菜香,不敢让主子饿到。

  严尽欢确实饿了,先填饱肚子,才有精气神继续调戏他。

  她要夏侯武威将她放在紫檀圆绣墩上,小纱灵巧填满一碗香米饭,搁于她面前。

  她举箸先夹了最喜爱的酥炸小鱼入口,也叫他坐下来一块儿吃,他淡淡说“吃过了”,站在她身后,看她食欲不差地扒了几口饭咀嚼。

  不经意地,他瞧见一旁小几上的空碗,碗里仍有些许的残药,他知道那是何物。

  他眸子微眯,以近乎瞪视的目光在看它。

  每回纵欲过后,它便会出现在小几上,被她喝得精光——用以防止怀孕的汤药。

  她总是乖乖饮尽它,没听她抱怨过苦。她明明是一个最讨厌苦药味的女孩,每回生病吃药就像两军交战,她化身为最顽固的敌军,死咬着嘴儿,不许谁将汤药送进她口中,她可以一连打翻二十碗婢女辛苦熬来的汤药,管他浪费多少银两买来的,不喝就是不喝,最后被尉迟义推出去与她捉对厮杀的他,不得不使出撒手锏,以嘴抵嘴,强灌!

  我去帮你弄药,万一有孩子,你我都麻烦。

  当年,自己怎会说出这种畜生话?夏侯武威也不明了,或许是理智清醒之后,发觉自己与她生米煮成熟饭之际,气恼自己毫无定力,于是迂怒在她身上了吧……

  他不想要孩子。

  一方面是双方都太年轻,另一方面他怕自己是个差劲的爹亲,因为,他也曾经有个亲情淡薄的父皇,连妻儿都能杀的父亲……他继承着那种男人的血统,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相同,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像严老板样,成为那般教后辈欣羡不已的好爹爹。

  他记得她听见他说完,脸上表情没有太大变化,若真要说有,原本双颊有着女孩子家含羞带怯的红艳彤云,缓缓褪去了粉色,变得白皙,然后,她点点头,说:嗯……对,省些麻烦也好……我没有很喜欢孩子……

  她露出无所谓的笑容,说得好似比他更不愿意怀上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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