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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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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遥遥的北方,他就算想见她,也只是一种淡淡的心情。可是到了这里,他已不能控制自己的心,要见她,想见她! 而这一次,她不能伤害他了。因为现在的强者是他,而不是她, 目的地不是过去的潘园,而是镇上江边码头的一座土墙屋子。 低矮的房于川俩分支撑着,墙根本不能称为墙——那是用粘土和沙敷的,墙角已有极大的裂口,甚至房梁用来遮雨的都不是瓦,而是谷草! 理不清胸口酸酸楚楚的东西是什么。他当然知道她住的是什么环境,在北京接到的传书中已说明——贫寒。 可是,等到真正亲眼目睹之后,却仍然不禁为眼前所见到的情景心酸。 以前的潘尘色,就算生活不开心,可是也没有吃过这种苦。 一位老妇人颤巍巍地坐在屋门曰,昏花的眼中,只能看见有两个人出现在自家院中,而且应当是有钱的人家。 沙大捷看见的却是她满头的白发。他心头一震。 不,不是她。不是潘尘色。松一口气之余,他才发现自己满头满身都是汗, 这是如芯的母亲,细苑。迟早有一天,潘尘色也会变成这种模样吧。贫穷总会让人衰老更快…… “刘公子,”细苑有些害怕的样子,“我们不是答应了后天把该交的钱交上吗?怎么今天就……” 终于将凌乱的思绪收回,沙天捷愣了一下,他回头看一眼一直沉默的日堂。 日堂轻声解释:“她叮能是把我们当成了刘恕良的儿子刘坚。” 刘家,是潘家之后在本地的又一大户,不论是租地或是在江中打渔,都要向刘家上缴一定数额的钱财。 沙天捷点点头,又看着迈着小脚走向他们的细苑。 她没有认出他来,却以为他是刘恶霸的儿子。他扬起离开潘家后学会的笑容,“这位(重庆对长者女性的称呼),我不是刘公子,我只是过路人,来向你讨碗水喝。” 没有说故乡的话好多年了,这一串话说出来却仍是原滋原味的重庆音, 细苑放下一颗心来,“哦哦,”不是来催钱的就好,“好,你等一会儿。”她摸索着进去捧了一碗水来。水略混浊,沙天捷知道这水并没有煮沸,而是直接取自江中用叽矾澄清而已。 并无喝的必要,因为讨水只是借口,但他却真正喝了。这种有着怪味的水,是她们每日的饮水?她……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他将碗还给细苑,“家中就只有你一个吗?你的儿女呢?”尘色呢?她在不在家中? 细苑接过碗,没有什么防心,“我的两个女儿都到集上赶场去了,公子是出来游玩的吗?怎么游到这带来?!这里没有什么好风景的。”只是疑问。不是怀疑。 “不是。”他是专程而来,可是却没有见到想见的人。 “她们——几时回来?” 细苑终于觉得不对劲,“你找小女?尘色和如芯认识这个人吗? 沙天捷笑着掩饰,“我只是顺口一问,她们留你一个老人家在家总是不好,也应当留下一个来照顾你吧。” 细苑却已有了戒心,“她们两个一齐出门我才放心些。”虽然尘色和如芯的年纪都不小,可总有些不怀好意的家伙打着她们的主意,特别是尘色,这些年日子虽然艰苦,她的美丽却只是日渐成熟,仿佛没有老去的一天。 沙天捷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告辞,等远远避去后,他却只是发呆。 “爷,我们现在回客栈了吧,日常他们该等得急了。”日堂看看回头,不得不提醒。回到客栈还得骑一个时辰的马呢。 沙天捷回过神来,有些怅然若失,“好吧。”他翻身上马。 另一边,两个身形袅袅的女子说笑着提着篮筐回来,她们看见立在屋外的母亲。 “娘!尘色和如芯一起叫,快步走了过去,“你怎么在外面等,小心中暑。”虽不是盛夏,可是多晒一会儿也会头晕。 “不会不会。”看见她们两个,细苑这才完全放下心来,“我没晒在太阳下。” 如芯扶她进去。尘色看见放在一边的空碗,随手拿了起来,“娘,你要喝水就一定要烧开了喝,我对你说了多少遍了。”她柔声细语地,却带着埋怨。 “不是我喝的,刚有个年轻漂亮的有钱公子上门来讨水喝,我就给了他一碗,一时也忘了要烧开水。”细苑有些委屈地解释。 “讨水喝?”如芯十分惊异,“有钱公于会喝这样的水?”都没有嫌脏?还是母亲看错了,那人不是什么有钱公子,而是同她们一样的贫苦人家? “是啊,不过没有喝完,剩下的我倒在喂鸡的水盆儿里了。” 尘色如芯对视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 “妈,”尘色道,“刚才回来的时候可儿将上个月我帮俞家洗衣服的工钱带给我了,你就别烦刘家的事了,啊?” 如芯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去,却没说什么。 “如此就好了,”细苑轻轻叹气,“你别说,刚那位讨水的公子进来时我还以为是刘家的那个坏儿子,吓得我! 将母亲扶坐在床上,如芯道:“娘,我和姐姐去做饭。” 两个人都走到厨房后,如芯将围裙系上,“那钱,真是你洗衣服的工钱?” 尘色摘着空心菜,头也不抬,“不然是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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