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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但她无论如何也不放心,下床倒了一杯温热的开水,喂他喝下,然后跟旅馆柜台借了温度计,每半个小时便量一次做记录,随时监控他的体温变化。

  她彻夜未眠,在他发冷时替他加盖毛毯,在需要降温时,将冰袋敷在他额头。

  他全身因发汗湿湿黏黏,她怕他难受,拿了条干毛巾替他擦手擦脸擦脖子。

  到了第二天早晨,他的体温终于从高峰开始往下降,她这才稍稍松口气,借了旅馆蔚房,亲自替他熬了一锅洒了葱花的白粥。

  回到房里,她轻轻推醒他。“教授,起来吃点粥。”

  “不要。”他朦胧地翻个身。“我不想吃这里的东西。”

  “是我亲自煮的,你放心,我把锅子都事先烫煮过了,绝对卫生。”

  “不要,我吃不下。”

  “不行,你已经十几个小时没进食了,要吃点东西才有体力。”

  “我躺在床上,干么要什么体力?”

  “那也需要补充营养跟病毒作战啊!”她不理会他的反对,硬是将他扶起,让他靠坐在床头。

  他萎靡地坐着,眼眸半闭,看得她又担忧又心疼,放柔了嗓音哄他。“教授你乖,我喂你,你吃一点就好。”

  “嗯。”他懒洋洋地点头。

  她坐在他身前,拿起粥碗,吹凉了,一匙一匙地慢慢喂他。

  他吃了小半碗,就摇头推开她的手。“不吃了。”

  “再多吃几口。”她诱哄。

  “不要了。”

  “教授听话,再一口就好。”

  “你都知道我是教授了,你还管我!”他不满地呛。

  “你是教授没错,可我现在不是你的学生,是你老婆,当然可以管你。”她理直气壮,看着他苍白的俊容,心一软。

  “牧野乖,吃一口。”

  他浑浑噩噩的,也不知是否烧得脑袋昏沉,竟对她耍起赖皮来。“那你亲亲我。”

  她愣了愣,见他眼睛眨呀眨的,又是好笑,又有点脸红心跳。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像个孩子一样!

  “香,亲我。”他又那样唤她了,简短的一个“香”字,唤得她全身无力。

  她娇羞地嗔睨他,挣扎片刻,终究还是倾身向前,在他颊畔啾了一口。“这样可以吗?”

  “嗯。”他满足地点头,嘴唇咧开,露出亮晶晶的白牙,笑得也像个孩子。她心韵乍停,近乎着迷地看着他的笑容,好半晌,才找回说话的声音。

  “来,吃一口。”

  就这样,亲一口、喂一口,他勉强又吃了点,还剩三分之一碗,便低声嚷嚷。“不行了,我要睡了!”

  “好,你睡吧。”她不忍再为难他,扶他躺回床上,细心地替他盖拢被子。

  他强睁迷蒙的眼,注视着她体贴的举动,叹息。“香,你对我真好。”

  她一怔,望向他。

  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要我了,她为了跟别的男人结婚,嫌我是拖油瓶,把我丢给我爸抚养。小时候我很羡慕别的小孩生病时,妈妈都会照顾他们,喂他们吃药吃饭。”

  她听出他话里的落寞,暗暗心疼,遭到自己亲生妈妈抛弃,他一定很伤心吧。她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好故作调侃。

  “你该不会把我当成你妈了吧?”他听了,懊恼地瞪眼。“你才不是我妈!你是我养的兔子。”

  很认真地强调。她笑了,伸手替他拨去额前汗湿的发绺,眼波温柔似水。

  “是,我是你的小兔子。”

  他目光复杂地闪了闪,猛然握住她的手。“香,你别走……”

  “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你。”她柔声抚慰,看着他安心似地闭上眼,迷迷糊糊地人睡。

  这是她的教授。

  明明是个大男人,生病的时候却看来如此脆弱,也有这般孩子气的一面。

  “牧野,牧野。”

  为什么光只是这样看着他,这样轻轻地喊他的名字,她的心便会不听话地乱跳呢?她觉得自己脸颊好烫,全身都热,好像也跟着发烧了。

  真是糟糕,太糟糕了……

  睡了一个晚上又一个白天,到了傍晚,萧牧野的烧已经差不多退了,醒来时发现自己全身黏乎乎的,很是难受。

  他看看躺在他身边的女人,她睡得很沉,脸颊透着淡淡的粉红色,看来软嫩可口,让人忍不住想伸出手指戳一戳。

  他进浴室,痛快地洗了个热水澡,再回到床上,丁雨香依然酣睡着,他终于忍不住戳她脸颊。

  “傻丫头,别睡了,快醒醒。”

  “嗯……”她睡得正酣,抗议似地咕哝一声,侧过身子换个姿势,继续睡。

  “别睡了,你肚子不饿吗?”

  “饿……”她仿佛在梦里听见他的问话,迷糊地应着。

  “饿的话就起来,我们去吃晚餐。”

  “好,我吃……”她呢喃,忽地抓起他一只手,将他一根手指含进嘴里,半咬半吹。

  萧牧野愣住,整个人冻结,所有的感官知觉似乎都集中在那根被她含吮的手指上,酥酥地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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