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季可蔷 > 限时离婚 | 上页 下页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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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倏地转头瞪她,凌厉的目光教她错愕,顿时忘了自己想说什么。而他见她失神,大手乘机掌住她后颈,将她按向自己,迅雷不及掩耳地在她唇上偷香。 她惊栗地断了呼吸,全身凝冻。 仿佛过了漫长的永远,他才松开她,讥讽地对她笑—— “六年不见的夫妻,起码该这样打招呼才像话吧!” 六年了。 他们分居已经六年,这实质已处于离婚状态、但仍悬而未决的关系,也该是做个结束的时候了。 对他送出离婚通知,她其实是很犹豫的,踯躅再踯躅,好不容易以公事公办的语气写信,点选寄出的那一刻,指尖甚至微微颤抖。 他一定不晓得,她有多怕见到他,多怕正视他们之间的婚姻。 六年了,她以为自己已能做到云淡风轻、气定神闲,不料面对他的这一刻,仍是不由得心慌意乱。 更可恶的是,他居然还随便吻她! 一念及此,齐菲菲不免有些忿忿,葱指抵上唇,回味着不久之前那个突如其来的亲吻。 他说,那只是打招呼,他在国外住久了,也许习惯了这般热情的招呼方式,但她才不相信这是所谓的“招呼”。 他在捉弄她,她敢肯定。 他恨她吧?或者也有些怨?因为六年前,是她犯了错,毁了他们原可能平顺美满的婚姻。 是她,害死了他们的孩子…… 齐菲菲胃袋一拧,忆起阴郁的过往,觉得不舒服,心窝仿佛隐隐地灼痛着,气息变得破碎。 梳妆台上的镜面映出一张略微苍白的脸,她扬眸看着,看见的,却似乎是六年前的自己。 当年,她还年轻,还是那个与母亲相依为命的自卑女孩,某日,罹患癌症的母亲昏倒送医,在那里遇见二十多年未见的姊妹淘,也就是至焕的妈妈。 至焕妈妈心疼她们母女俩的处境,加意照顾,那时至焕正和未婚妻准备婚事,哪知婚礼前却惨遭劈腿,愤而取消婚事。 至焕妈妈为了儿子终身的幸福,也因为私心很想跟好姊妹结为亲家,特别为他们两个年轻人安排相亲,鼓励他们在一起。 她和至焕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送作堆的。初始,他们对彼此并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是碍于长辈们的好意,像普通朋友般地相处,直到某个夜晚,两人酒醉上床,铸下大错。 那夜之后,她珠胎暗结,而他不得不奉父母之命迎娶她进门。虽是一桩阴错阴差开始的婚姻,但他们说好了,要合力守护经营。 那短暂的两个月,如今想来,竟似是她这半生最快乐的日子。 为什么会变了调呢? 都怪她,是她的错,是她不好…… 心窝再次隐隐揪疼,拇指衔在唇间,咬着,想排开脑海纷乱的思绪,却怎么也无法逐离,过往如阴魂不散的鬼魅纠缠她。 对了,听点音乐,听音乐就会好了。 她睁开眼,来到玻璃收藏柜前,怔怔地望着琳琅满目的音乐盒。她有个自己才知晓的魔法,每当不快乐的时候,就为自己买一个音乐盒,在最寂寞的深夜,打开来听,汲取重新振作的力量。 她蹲下身,从最底层的角落取出一个小巧的方形音乐盒,是木头打造的,外观很像一个戒指盒。 这音乐盒,是她为自己买下的第一个收藏品,她喜欢盒面雕琢的纹饰,虽然粗糙,却是刻着一双比翼鸟。 这是什么时候买的呢? 对了,就在至焕出发去美国的那一天吧? 她悄悄前去送行,出神地在机场看一架架飞机起落,从清晨看到日暮,然后在归家途中,经过某个街边的小摊,买了这个廉价的音乐盒。 想着,齐菲菲坐在床沿,轻巧地转下侧面的扣锁,掀开盒盖。 一枚镶着碎钻的女戒霎时映入她的眼,跟着,一串清脆的音乐扬起。 她听着那单调却好听的乐声,指尖轻轻地、满是眷恋地,抚过冰凉的戒环表面—— 同一时间,在另一间房,辛至焕以手臂为枕,躺在床上,另一只手高举,捏着一枚男性戒环,亦是陷入沉思。 床边地上,躺着敞开的行李箱,收拾到一半,一团混乱,他却毫不在意,只是盯着戒环发呆。 六年了,与隔壁房里的女人,已经六年未见。 六年前,他们曾共同拥有一个未及出生的宝贝,六年后,纠结于他们之间的只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究竟为何会走到这样的地步呢? 辛至焕茫茫地寻思,至今他仍深刻地记得,那个刮风下雨的午夜,他接到来自医院的急电,通知他,他的妻子发生车祸—— “她怎样了?你们说,她现在到底怎样了?情况很危急吗?快告诉我!”他心急如焚地赶到医院,抓着医护人员,也不管对方是谁,劈头便大喊。 “是辛先生吗?请你冷静点,你太太没事,身上有部分轻伤,受到轻微脑震荡,休息过后应该就好了,只是……” “只是怎样?” “很抱歉,我们没办法保住她肚子里的胎儿。” 菲菲……流产了? 乍听到这个消息,他有点茫然,一时不知所措,脑海快速掠过一幅幅画面——他与她,并肩坐在沙发上,共读一本育儿书籍,还有她反胃恶心的时候,他仿佛也跟着胃不舒服。 他们俩共同期盼的宝宝,就这么……不见了? “可是菲菲……菲菲没事就好,只要她平安就好……”他喃喃自语,嗓音微微破碎,努力把持翻腾的情绪。 因为他知道自己必须振作起来,得知宝宝流掉了,她肯定比他痛上几倍,他得负责安慰她。 来到急诊室,看着面容苍白、昏迷不醒的她,他心疼不已,伸手轻轻抚摸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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