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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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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一道轻细的抽泣声拂过夏柏耳畔。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定定神,细细分辨,才确定这哭音来自妻子的卧房。 她在哭泣,而且已经哭到无法自抑,否则不会传出声音。 他慌了,再也顾不得微妙的自尊,大踏步上前,叩响门扉。“梦芬,让我进去。” 她没回答。 “梦芬,你开门,让我进去!”他持续催促。 “你……别管我,走开!”她嘶哑地下逐客令,嗓音微微哽咽。 他听出来了,喉咙霎时缩紧,语音变得暗哑。“让我进去,梦芬,你听话。” “我干嘛听你的话?你走开,不要管我!” 怎能不管?若是他能狠下心不理会,也不会像个傻子一直杵在门外。 夏柏凛眉,提高声调。“开门!你听见没?” “不要命令我!” “开门!” “不要。” “崔梦芬!” 她不再回应,彷佛铁了心,任他在门外叫破喉咙也不理会。 怒意与焦灼同时在夏柏胸口焚烧,火光映亮了他的眼,剎那间犹如魔鬼,森严慑人。 “梦芬,你真的不开门?” 沉默。 “既然这样,你离门口远一点,我要撞门了。” “……” “我数到三,你把耳朵捂起来。”他退后几步,冷冽地倒数。“一、二、三!”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提足,以近乎疯狂的速度往前冲,侧身以自己的肩膀撞门,砰然巨响,结实的肌肉激烈疼痛。 “你疯了?!”崔梦芬在门的另一边尖喊。“你怎么能这样?” “那你开门,你开不开?”他沉声威胁。 “……” “不开我就再撞一次。” “你……神经病!” “怕的话就把耳朵捂好。” 他撂下警告,跟着,同样的步骤又重来一遍,这回,门被他撞开了,门板裂开一道缝。 崔梦芬呆坐在床上,骇然注视逆光出现在她眼前的男人,他昂然挺立,面容半边落着阴影,显得格外冷峻,隐隐带着几分狂妄,他像是中古时代的武士,坚决守护自己认定的那个人,谁也不能阻挡。 他真的疯了!这个男人是疯子…… 她怔忡地瞪着他,思绪凌乱如麻,苍白的唇瓣阵阵轻颤,像风中即将凋零的花蕊。 “你到底……想干么?”她吵哑地质问,忍不住惊惧,不是怕他狂性大发伤害她的身体,她知道他不会,她怕的是伤心,她的心已经够脆弱了。 他走向她,每靠近她一步,她便多一分仓惶,当他落定她身前,她已慌得吐不出任何言语。 她以为他会说什么,或许会严厉地责备她、怒斥她,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床沿坐下,无言地从她身后将她收揽进自己怀里。 她背靠着他坚实又灼热的胸膛,颤栗不止——他在做什么? 她直觉想挣扎、想逃脱,但他双臂在她身前交握,坚定地将她圈在自己的势力范围,虽然他的劲道很温和,一点也没弄痛她,但她就是清楚地知道,她逃不了。 躲不开了,只能臣服在这男人突如其来的温柔举措里,但她不想臣服啊! “想哭,就在我这里哭。”他俯下头,俊唇贴着她耳鬓之际低语。“不准一个人躲起来哭。” 为什么不准?他凭什么不准? 心海激动地起伏,她依偎着他,忽冷忽热,复杂的情绪来回折腾,她咬紧牙关,不许自己再落一滴眼泪。 她不哭,偏不在他怀里哭,偏不让他来抚慰自己的忧愁与悲伤,她要学会自己面对。 “傻女孩。”他好似猜透了她的思绪,抬起一只手轻轻抚摸她柔细的发。“别太倔了。我知道你现在……很讨厌我,不过就这个晚上吧!就今晚,让我抱着你……以后,我不会再这么随便了。” 是她听错了吗?还是他的嗓音里真的沉淀着某种浓烈的惆怅?为何她会觉得,他好像也哭了? “你最近太累了。妈妈的事、公司的事,两边都要兼顾,你妈也很担心你的身子,你知道吗?你要先照顾自己,才能照顾妈妈,不是吗?” 泪胎又在眼里成形,盈然欲滴。 为何会如此软弱?明明告诉自己要坚强的啊!崔梦芬用力咬唇。 “所以,不要一个人躲起来哭,不要想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承担,让我也帮帮你,我知道你很气我,也知道你总有一天要跟我——”他倏地顿住,半晌,才又涩涩地扬嗓。“总之,不要一个人哭,一个人哭……很寂寞的。” 泪珠如流星,无声地坠落。 不想哭的,可听着他温情缠绵的安慰,反而哭得更厉害了,柔肠百结,心口郁郁,觉得自己真可怜、真辛苦,好想有个人来好好疼惜。 “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对她太好,她会依赖他的,到时会舍不得他、离不开他的。 “傻瓜,我哪有对你多好?”他笑她,更笑自己,语音苍凉,语气萧索。“我总是伤你的心,不是吗?” 她倏地哽咽,再也撑不住,放声大哭。 哭了多久才睡着的?她忘了。 只记得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她似乎是平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而他用掌心轻柔规律地拍她胸口,哄她入眠。 真的是这样睡着的吗? 她不敢相信,那个像武士一般刚强木讷的男人,也有如此温软的一面?或许是她在作梦,梦里盼着他的怜爱,所以才成就了幻象? 想不清,实在捉摸不透…… 崔梦芬敲敲脑门,毅然起床,一夜酣睡,连日来的倦怠一扫而空,她感到精神奕奕,活力四射。 梳洗过后,她来到客厅,惊异地发现丈夫正在做早餐,空气中漂浮着浓郁的咖啡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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