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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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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最困难的任务。 虽然她在家里已向睛姨讨教过,整整上了三天课,仍不太有把握,不知自己是否能够成功做出一桌饭菜,掳获爱人的胃。 “加油吧!江善庭。” 她开朗地对自己打气,系上围裙,卷起衣袖,正式上工。 首先是洗菜、切菜,备妥调味酱料,跟着从橱柜里找出砂锅,将材料都下了,添上水,炖汤。 “再来是清蒸妒鱼。”她摊开笔记本,仔细对照之前亲笔记录的步骤,小心翼翼,不敢丝毫分神,就怕一步错了,全盘皆错。 她可不想为情人做的第一顿饭,不成功,只成仁。 就这么手忙脚乱地过了一个小时,好不容易备妥了两样菜,一锅韩式泡菜汤,一个念头蓦地在江善庭脑海闪过。 “糟糕!忘记先煮饭了。” 她惊呼,懊恼地敲敲自己的头,赶紧找出饭锅、洗米淘米,正慌乱着,玄关处忽地传来一阵足音。 不会吧?他回来了? 江善庭惊愕,瞥了眼腕表,明明他的飞机还没降落啊!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到家了? 她定定神,慌忙洗手,在围裙上擦干,努力端出镇定甜美的笑么。 “在风,欢迎你回来——”未完的嗓音于空中消凝。 她整个人顿时冻住,难以置信地睁大眸。 出现在她眼前的人不是狄在风,不是她盼着等着的未婚夫,而是某个美艳的陌生女子。 不对,也不能说完全陌生,至少她见过这女人一次。 就在前几天,在东京,在四季饭店的庭园里。 “你怎么进来的?你知道密码?”江善庭颤声质问,身骨发冷、脑门晕眩。 为何她会觉得自己呼吸不到氧气? 那女人盯着她,锐利的眼神像是正暗暗掂着她的分量,许久,才慢条斯理地扬起清脆的嗓音。“你就是江善庭?” 她知道她!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到底是谁?”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即便过了两年,即便狄在风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生活里不再有江善庭,偶尔,当周遭寂静,而他独自孤单的时候,这样的念头仍会隐约于脑海浮现。 那天,她为何会发生车祸? 他知道车祸前她曾去过他家,打扫了屋子,还为他炖了他最爱的韩式泡菜汤泡饭,他怎能肯定是她呢?因为厨房流理台搁了一瓶喝了一半的沛绿雅气泡矿泉水,而他知道诗诗是绝对不喝那个的。 她发生了车祸,却没人及时通知他从日本赶回台湾。那天,由于客户公司临时出了点状况,他错过了晚班飞机,隔天下午才回到台北,直到傍晚才接到噩耗。 善庭开车与装载瓦斯筒的货车对撞,车体当场翻覆,并起火燃烧,而她在紧急送医后,不治死亡。 在电话里,江夫人痛哭失声,董事长嘎咽无言,他茫然听着这一切,无法置信。 她死了?那么单纯、天真、善良的一个女孩,死了?而他竟赶不及见她最后一面—— 至今他仍无法清晰地忆起,接到这消息后,他的反应是什么?他是否安慰了江家父母,是否感觉到悲痛? 他曾经流过一滴眼泪吗?曾为她骤然的撒手人寰哭泣吗? 他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当时下着雨,冰冰凉凉的雨、晦暗的天色正如今日一般,阴郁深沉。 狄在风走在墓园里,走过一座又一座墓碑,每个墓碑底下,都安息着一个亡魂,有的含笑而终,有的含恨而逝。 她属于哪一种? 他不敢想象,拒绝想象,这两年来,他想得够多了,他必须前进,不能永远困在过去的桎梏里。 他必须放弃过去,放弃她。 忘了她吧! 彻彻底底地忘了,没有一点遗憾,不留一丝眷恋。 忘了她! 这是他给自己的最后通喋。 雨不停飘落,从两年前啜泣至今时今日,真是令人厌倦,他烦透了。 这场雨,究竟什么时候要停? 狄在风在蒙蒙雨雾中前进,墓园空空荡荡,连亡魂的回音都听不见,他以为自己会这么一直孤寂地走下去,不料竟有一个女子迎面而来。 她全身素黑,撑着一把黑色镶花蕾丝伞,及膝的丝料裙摆随风舞旋,纤细的玉腿下是一双黑色玛丽珍高跟鞋。 她很美,美得不似人间质量,犹似骨瓷的肌肤,苍白得近乎毫无血色,身子骨也有些过分清瘦,显得很单薄。 她美得……像个幽灵。 狄在风见惯了美女,身边有不少俏佳人来来去去,难得有谁能吸引他多看一眼,但这个女人,这个打扮得宛如参加葬礼的黑衣女子,却轻易地夺取了他的注目。 两人从相隔数尺到错身而过,片刻的交会,他看见她的脸,那么冷漠高贵。 而她,似乎也瞥了他一眼,他不确定,那清透如水晶的墨瞳实在太冰冷了,就算看着他,也没将他看在眼里。 她是谁? 电光石火的念头一闪而逝。 但只是转瞬,他便么却了这想法。她是谁又关他什么事呢?他与她的人生不会有交集。 终究只是一个陌生的过客而已。 他继续往前走,没发现到那个黑衣女子曾稍稍哪踢了步履,回首望他的背影。 虽然,只有短短两秒而已。 狄在风是天马集团的传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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